第二十四章 家风门风(第3/6页)

翁泉海在厨房煎药,葆秀走进来说:“你回屋歇吧,我看着。泉海,是我让小朴给晓嵘治病的。当时大半夜,我想病人看病不能讳疾忌医。不过,这样小朴跟晓嵘也算有了肌肤之亲,这事来了、泉子他们也都知道,要是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再说都在一个院里住着,晓嵘也没脸见人。我是看你的意思。”翁泉海不置可否,端起药汤外溢的药锅一语双关地说:“赶紧撤火!”

翁晓嵘坐在床上喝药。葆秀问:“感觉身子好多了吧?”翁晓嵘说:“好多了,妈,是谁把我的病治好的?”“我治的呗。”“妈,您这医术是越来越高了!”

高小朴自从给翁晓嵘针灸治好了病,总是躲着她。她感到奇怪,这天,她特意到高小朴住的屋里问究竟,可是,她还没有开口,高小朴的脸就忽然通红,连脖子都红了。

翁晓嵘关切道:“你发烧了?赶紧找我爸给看看。”说着一把拽住高小朴的胳膊,“走吧,让我爸看一眼,也不掉块肉。”高小朴死活不去。翁晓嵘说:“我这病刚好,你要是把我累犯病了,可全算在你头上!”高小朴只好答应去。

二人来到翁泉海书房。翁晓嵘说:“爸,小朴哥病了,您赶紧给他看看。他这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脖子也是一会红儿一会儿白,这是什么病啊?”

翁泉海说:“晓嵘,你出去吧,我给小朴看看。”“您只管看您的,我不打扰您。”翁晓嵘说着坐在一旁。

翁泉海切脉后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高小朴说:“这是心虚之症,心虚则神不定,神不定则面目游弋。此病该服什么药,你应该明白!”

冬夜,月光笼罩,庭院静悄悄的。高小朴轻手轻脚地朝茅房走去。翁晓嵘从屋里走出来说:“屋里太闷,还是外面风凉啊!”说着朝高小朴走来,“你为什么总躲着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哪里得罪你了?”高小朴低声地说:“尿憋不住了,明天说行吗?”翁晓嵘说:“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我等你回信。”

第二天午后,高小朴对翁晓嵘说,有些话他要喝了酒才敢说。翁晓嵘就陪他去一家酒馆。到了酒馆,翁晓嵘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呀!”高小朴说:“先喝点再说。”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翁晓嵘夺过酒杯说:“你赶紧说,说完再喝。”

“哎哟,这酒劲真大,上头了。”高小朴伏在桌上。“算了,我不问了。”翁晓嵘欲擒故纵,起身走了。

高小朴微微睁开双眼,翁晓嵘不见了。他坐直身倒了一杯酒刚要喝,感觉后脖颈有股热气。原来是翁晓嵘正朝他后脖颈吹气。

高小朴捂住头说:“晕死了。”他又要伏在桌上,只见一根筷子竖在桌上,直对着高小朴的眼睛。翁晓嵘拿着筷子问:“清醒了吗?那就说吧。”“我可没想说,是你逼我说的,我说了你可别后悔。”高小朴喝了酒以后,终于壮着胆子把他给翁晓嵘针灸的事情说了。

翁晓嵘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晚饭也不去吃,她的内心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味道。葆秀来叫她去吃饭,她裹紧被子不吭气。葆秀关切地问:“晓嵘,你到底怎么了?有不顺心的事,跟妈讲讲。”翁晓嵘说:“妈,我没脸见人了!”

葆秀心说,坏了,纸终究包不住火。火苗一旦燃起,就很难扑灭。

翁晓嵘约高小朴来到黄浦江边,她望着滔滔的江水说:“你给我治病的事已经不是秘密,院里的人都知道,早晚会传出去。”高小朴说:“我当时就是为了治你的病,并无非分之想。”

翁晓嵘说:“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姑娘,你让我往后怎样见人?”她用火热的目光盯着高小朴问,“小朴哥,你心里有我吗?”高小朴说:“我……说不清楚。”

翁晓嵘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说不清楚的。”高小朴低着头说:“怎么说啊?我想说,就是没有那个胆。”

翁晓嵘推一把高小朴说:“把我的胆借给你,说啊!”高小朴抬起头说:“你早就在我的心里扎根了!”翁晓嵘笑着,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葆秀到书房告诉翁泉海,翁晓嵘知道她的病是小朴治的,也知道小朴是怎么治的了。是她逼小朴说的。她说她没脸见人。翁泉海皱眉说:“这有什么没脸见人的,有病还能不治吗?”

葆秀埋怨道:“晓嵘是个大姑娘,让外人看个精光,她心里能过得去吗?你不在家,晓嵘得了急病,小朴才伸手的。”“撑得慌。”翁泉海起身欲走。“一提这事你就躲,还能躲到天上去?留句话吧,这俩孩子怎么办啊?”“先放着吧。”翁泉海说着出去了。

早晨,几个徒弟在晾晒被褥。翁泉海走到被褥前摸着,又掀开被子望着闻了闻。他走进徒弟们住的屋子,俯身把地上散乱的鞋摆整齐。有纸从一张床的床板缝里露出来。他抽出纸,看到纸上的字工工整整很漂亮,那是来了写的。翁泉海掀开床板,床板下压着一排本子,他翻开本子,看到来了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