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礼(第13/23页)


你们一些人的绳子不能再承重了!你们一些人的绳子已经无法恢复。它们被罪恶磨损,被罪恶侵蚀,只剩下一条线了!只有一条线把你悬在地狱之上!你们都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清楚了解自己索桥的状态!再咬一下地狱的禁果,再多一天的罪恶,一旦那条绳子断裂,你们就再没有绳子了!但是如果你愿意,即使是一条线也能拯救你!上帝并没有把它所有的奇迹都交给圣经时代!没有,我可以从我的内心和我自己的经历告诉你,他把奇迹带到了这里,带到现在,就在我们中间。抓住他,不放松,直到审判日,你就不必担心灾难。

平时我对听布道和看人们的反应是很感兴趣的。大多数人都显得祥和而愉快,和听摇篮曲一样安静。麦克劳林先生坐在台上,始终低垂着温和的脸,这不是他布道的风格。浸礼会牧师带着主持人般明朗的笑容。观众里的老人会唱出“阿们!”并轻轻晃动身子。电影明星、政客和通奸者无可救药;对于大多数人,这似乎是一种温和的安慰。现在灯亮起来了,昆虫从窗子飞进来,是那些早出来的虫子。你不时地能听见一声短促、歉意的拍击声。

但是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放在椅子靠背上的双手上了。他轻轻地挪动他的手。我移动着我的手。再移动。直到皮肤轻轻而明显地触碰到一起,挪开,回来,贴在一起,压在一起。现在,我们的小指互相轻擦着,他的叠在我的上面。犹豫;我的手一点点儿伸开,他的小指触到我的无名指,无名指被俘获,然后继续,逐步地,不可避免地,沉默而确定,他的手盖住了我的手。成功后,他从椅子上拉起它,握在我们之间。感激让我像天使般,仿佛我来自另一种存在的境界。我感觉不需要更多的谢意,不可能更亲密了。

最后的圣歌。

我喜欢讲故事,

它是我光荣的主题,

讲述古老又古老的故事—

黑人引领我们,除了小个子黑人,他们都在激励我们,举起胳膊让大家大声唱。人们一起唱着,晃动着。强烈旺盛的汗味,像洋葱、马和猪粪的味道,感觉被俘获,绑住,带走;疲惫、阴沉的快乐像云一样升起。我拒绝了布坎南先生和其他教堂神职人员发的圣歌歌词,我记得词,跟着唱。我可以唱任何东西。

但是当圣歌结束,他放下我的手离开了,加入一群走向大厅前面的人当中,应邀向耶稣决志,在誓约上签名,给这个晚上盖上成功的印记。我没想到他要这样做。我还以为他去找什么人了。一片混乱,我一下子就看不到他了。我转身走出大厅,下了楼梯,环顾了好多次,看是否能看见他(做好准备假装在找别人,如果我看见他在看我)。我慢吞吞地走在主街上,望着窗子。他没有来。

这是星期五晚上。整个周末我都在想着他,不论我那时要思考什么,它都像一张马戏团的罗网一样铺在下面。我被不断地放开,却又跌进去。我试图重新构想他皮肤的纹理,触摸着我的皮肤,试图回忆他手指变换的压力。我会把手伸展在自己面前,奇怪它竟然不能告诉我什么。它和那些被过往国王们使用过的博物馆展品一样缺乏明确的意义。我会分析那种气味,把熟悉和不熟悉的元素分类。我会想象他像我第一次看见的那样穿过大厅,因为他走到我身边之后我就没有真正地看过他。他长着黝黑、谨慎、固执的脸。对我来说,他的脸包含所有的猛烈和甜蜜、傲慢和屈从、暴力和自制的可能性。从他的脸上,我再也没有像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东西,因为我那时已经看到了一切。我将要爱的他所有的一切,我永远不会理解或得到解释。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见到他。

星期一放学后,我和杰里走在约翰街上。一辆旧卡车的喇叭对我们响着,车上挂着切细的稻草和灰尘,一张脸探出车窗外。这张脸在白天也没有丝毫改变或缩减。

“百科全书,”我对杰里说,“他要给母亲钱。我有话和他说。你先走吧。”

这次期待但没有抱希望的再次出现,让我眩晕,传奇实在地侵入了真实世界,我上了卡车。

“我想到你是在上学。”

“我快毕业了,”我连忙说,“我十三年级了。”

“真幸运看见你了。我要回木材场。那天晚上你怎么没等我呢?”

“你去哪里啦?”我问,假装当时没有看见他。

“我要到前面去。那里有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