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8页)
“那个麦克亚当斯还自以为是,”巴雷尔豪斯说。“他这种人没人喜欢。不过老实说,现在很多人感到憋得慌。”
我困惑不解地摇了摇头。过去我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敌对情绪。“马西欧兄弟出了什么事?”我说。
“不知道,兄弟。这些天他不常来。这儿的情况好像在变。大伙儿手里没钱花。”
“这年头到处都不妙啊。话说回来,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巴雷尔?”
“哦,你知道的吧,兄弟;大伙儿处境困难,不少人以前亏了你们帮忙找到了工作,现在又丢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吧。”
“你是说我们组织里的人?”
“不少人是你们组织里的人。像马西欧兄弟这样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不是干得好好的?”
“原来是不错——那要靠你们为他们斗争。你们一停下来,老板就把大伙儿踢出大门了。”
我注视着面前这个魁梧、真诚的人。简直不能相信兄弟会竟然停止了工作,可他没撒谎。“再给我来杯啤酒。”我说。这时有人从店堂后面叫他,他灌了啤酒就走了。
我慢慢喝着,希望马西欧兄弟在我喝完以前出现。他没来,我就挥手向巴雷尔豪斯告别,朝区办公室走去。可能塔普兄弟能够作出解释;至少能告诉我一些克利夫顿的情况。
我走过一条黑洞洞的街道,到第七大道,就转向南走;情况看来是严重的。路上我没有看见任何兄弟会活动的迹象。在一条闷热的侧街里,我遇到一男一女跪在人行道沿划火柴,似乎在找一块丢了的硬币。火柴暗淡的光突然照亮了他们的脸。这时我发觉我走到了一个熟悉得奇怪的街区,不禁出了身冷汗:我差点儿走到了玛丽的家门口;我急忙转身走开。
我看到区办公室里那些黑洞洞的窗户还不觉得怎么样,因为巴雷尔豪斯的话使我心里有了底;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走进区办公室后,在黑暗中高喊塔普兄弟的时候,竟无人应声。我走到他的寝室,可是他不在;我于是穿过漆黑的过道走进我的办公室,筋疲力尽地倒在办公椅里。一切事物都好像从我身边悄悄溜走,而我却找不到迅速有力的办法吸引住它们,控制住它们。我思索着:区委员会里我可以给谁打个电话,问一问有关克利夫顿的消息,可是此路又不通。因为如果我选中的这个人认为我是由于憎恨我自己的种族而要求调动工作的,那只会使事情复杂化。肯定有人会讨厌我回来,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和大伙儿一起见面,不让他们中间任何人有机会挑动反对我的情绪。最好我能和我所信任的塔普兄弟谈一谈。他来了就能使我了解目前的处境,说不定还能告诉我克利夫顿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是塔普兄弟没有来。我出去买了一罐咖啡回来。一晚上我都在翻阅区里的各种记录。到凌晨三点他还没有回来,我就到他房间里去看了一看,里面空空的,连床也没有了。我想,只剩下我孤身一个人了。肯定发生了许多事,可是没人告诉我;看来这些事不仅把会员的积极性扼杀了,而且根据记录来看,也把他们成批成批地赶跑了。巴雷尔豪斯说组织已经停止了战斗,这是我所找到的能解释塔普离开的唯一理由。当然,除非是他和克利夫顿或者别的一位领导人有了意见分歧。我回到办公桌边上的时候发现他送给我的道格拉斯像已经不见了。我摸了摸口袋,那段脚镣还在,至少我没忘了把那个带来。我把记录堆在一边:这些记录根本说明不了为什么情况变成这样了。我拿起电话听筒,拨了克利夫顿的号码,只听到铃声不停地响着。最后我只得挂上电话,在椅子里睡着了。战略会议之前,无事可做。回到区里就像是回到了一座死亡的城市。
我醒来时,看见过道里站着一大批会员,不禁有点惊讶。既然我从委员会那儿得不到如何行动的指示,我就组织他们一组一组地分头去找克利夫顿兄弟。没有人能给我任何确实消息。克利夫顿兄弟在失踪前一直正常地在区里露面。他没跟委员会成员争吵过,一直很得人心。也从没跟“规劝者”拉斯发生过冲突——虽然在过去一周里拉斯日益活跃。至于会员减少和影响削弱的问题,那是因为提出了一个新纲领,要求我们放弃过去的一套鼓动群众的办法。使我惊异的是,重点竟然从地方性的问题转到范围属于全国或全世界的问题,这样一来,大家就感到在目前哈莱姆区的利益并不占首要地位了。我真不知道怎样理解这一点,因为市南区并没有改变纲领啊。克利夫顿不再被提起。我现在无论打算做什么都首先要看委员会是如何解释这一切的,我越来越烦躁不安地等待那个战略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