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你和他们一样(第10/10页)

外头遍地尸体,他们身上的衣物在风中摇摆。被血浸染的土地上,生长的草一动也不动。秃鹰用长喙啄食死尸。让正顽皮地驱赶这群禽鸟,他跺着脚,挥舞着小手臂,双手因为试图扶起尸体而沾满了血。他的小脸上不再有笑容,两只眼睛睁得好大,小小的额头眉头紧蹙。

接着,他朝街角的联合国部队走去,军人手上的来复枪在暮色中闪闪发光。他们正准备离去,仿佛是些幻影。一群秃鹰跟在让的身后。我朝这群大鸟咆哮,它们却不断纠缠着他,好像一群固执不愿离去的蚊子。让什么都没听见。他跌坐在地,踢着两条小腿,号啕大哭,因为那群士兵不愿等他。我在弟弟面前蹲下身,要他爬到我背上,他爬上来,停止了哭泣。

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向寒冷的夜色中走去,顺着石子路爬上山。渗入我们衣服的血渍已经变干,就像给衣服上了浆一样。一小群暴民正朝我们走来。亨利先生也在其中。他手中拿着一支大火炬,熊熊火光大口吞噬着黑夜。这群人是妈妈这一方的族人,所有人都身穿军服,宛如足球迷俱乐部会员。他们喊着口号,发誓杀死爸爸这一边的人。有些人手里拿着枪。既然爸爸没有饶妈妈一命,妈妈这一边的亲戚就不会饶过我或是弟弟一命吧!

我背着让躲进草丛,一只手抓着十字架,另一只手遮住眼睛,以防被高高的杂草和树枝刺伤。我双脚冰冷,脚踩着荆棘。让紧靠着我,他的小脸蛋贴紧了我的背。“妈妈说别怕。”我对弟弟说。接着我们姐弟俩躺在十字架上,盖住它的光芒。我们想要活下去,我们不想死。我得坚强。

等这群人从我们身边走过之后,我回到路上回头张望。他们拖住妈妈的两腿,把她拉出屋外,接着放火烧了房子。等躲在天花板的与他们同族的图西族人纷纷发出尖叫时,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继续赶路,追逐爸爸这一方的族人。我跟弟弟则继续向前走。

四周一片漆黑,风吹散覆盖在天际宛如毛毯一般的乌云。弟弟把玩着发光的十字架,咿咿呀呀地唤着妈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