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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把音量开大一些吧。”他自言自语,声音很大。他放了一张保罗·惠特曼的《去往天堂的楼梯》,到说唱那一部分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大声喊唱。电唱机自动停了,他又站起来去换上一张比较新的唱片,是吉恩·高德科特乐队的《桑尼·迪斯珀希施》。地板上七零八落地摆了一大堆唱片,他并不看它们的名字,而是用手转动一根木勺,木勺停下来时指向哪张唱片,他就放哪张。然后和着音乐打拍子,一时间手忙脚乱,刚放了三张唱片,他心爱的那张惠特曼的《妓女》就被摔坏了。这张唱片对他来说非常珍贵,它的结尾非常有趣,可以说是独树一帜。他欲哭无泪。朱利安俯身去拾地上的碎片,身体却失去平衡,压碎了另外一张唱片。他懒得去看,只知道是布朗斯维克的,最旧的也是最好的。他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不动的时候他就拿花瓶喝酒,动的时候就用杯子喝酒,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喝下去,站起来或坐下去的时候都可以倒酒。渐渐地,他躺下了,嘴里咕哝着:“我醉了。醉了。醉了。”他像瞎子一样在地上摸着酒瓶,眼神黯淡,酒浇了自己一身。“不加冰块,醉得更快,更快了,”他大声说着,又自言自语。“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很棒。”他发现自己刚才点了两支烟,一支放在地板上的烟灰缸里,另一支正在唱片机的边缘上燃烧着,留下一道烫痕。他正努力地想编个借口来解释那道烫痕怎么会出现在那儿,但突然间他意识到那没有一点意义;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意识。
朱利安起身向楼上走去。“还有谁在家吗?”他嚷道。
“还有谁在家吗?”
“有——人——在——家——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在家。这样大声叫恐怕都能把死人吵醒了。”他喃喃道。
他从桌上拿了包烟,然后又拿了一瓶威士忌。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有时间检查一下屋里是不是一切照旧,看还有没有烟头把哪里烧着了,或者其他什么事。可是来不及了。没有时间关灯了,没有时间收拾了,没有时间把地毯弄整齐了。甚至连穿件外套、提好吊裤带的时间都没有了。他走出走廊,紧接着下了楼,打开车库的门,然后从里面关上。车库里很冷,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加快了速度。他必须检查一下窗户是不是都关上了。入冬后,屋顶的空调机已经关掉了。
他钻进前座,发动了车子。发动机欢快地响了起来,强劲有力,仿佛已经准备就绪。“狗娘养的,都见鬼去吧!”说着,朱利安拿起酒瓶砸碎了车上的时钟,他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10点41分。
然后就是等待。抽了几口烟,他又哼哼了一两分钟,迅速地喝了三口酒,就在准备躺下喝第四口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跌倒在座位上。他试图坐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此时后座上的时钟显示着10点50。到11点10分的时候,他已经再也无法让自己坐起来了。恐怕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