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第7/8页)

“我想您应该还记得,在去年小学发生那场无名大火之前,连续发生了三起火灾。那都是因为用火不慎而引起的火灾。但是,一个村子里接连发生三起火灾,这可是空前的事件。当时村子的消防队长是根作,于是他带领大家开展了一次防火演练周活动。这个村子在战争中连防空演习都没进行过,遇到那种火灾肆虐的情况,如果再不实战演习一下,情况可就麻烦了。于是和战时的东京人一样,所有人一起搞水桶接力,演练一直持续了一周。好像你也参加了那个水桶接力了吧?当然,大部分村民并不情愿,他们是迫不得已才参加了那个活动。不过,小学的老师们当时一大半都没有露面。依照他们的说法,水桶接力这种方式仅限于空袭的时候才有用。只有在大家都做好了准备,等待火灾来临时才能发挥作用。平时出现火灾的话,不可能出现大家集结到一起搞水桶接力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学校深夜发生了火灾的话,附近一间民宅都没有,根本没法搞水桶接力。等聚集了足够多的人,消防队应该早已经到了。如果消防队到那时还没到,而需要靠大家传递水桶来灭火,那样的消防队就必须改过自新,进行大规模训练,好提高素质!他们还说学校有值班的人,一直都注意小心用火,所以没有必要去参加水桶接力。因此,不管根作怎么抗议,他们都不肯配合参加防火周活动。而大部分村民也是硬着头皮被动员来参加活动的,所以都认为老师们说得很在理。根作的名声因为那个活动变得很不好,于是,他就一直对此事怀恨在心。他和小学校长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

“‘如果学校出现火情的话,值班的人一定能确保灭掉火吗?’

“‘值班的人不是消防队员,所以没办法灭火。但是,他们会认真巡逻,仔细查看,尽量避免火灾,所以不用担心学校会发生火灾。’

“我当时也在场。被这么一回应,根作无言以对,只是咬着嘴唇生闷气。我猜一定是因为太气愤了,他就去学校放了火。”

“有谁看到根作放火吗?”

“这个不可能有人看到。不过,是他放的火这点确定无疑。那天晚上,值班的老师溜了出去,在小酒馆喝酒喝得烂醉,而当时根作就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喝酒。他看到值班老师晃晃悠悠地离开酒馆回了学校,也起身离开了。当晚,值班的老师忘了在学校里巡逻查看,便酣然大睡了。大约过了三个小时,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学校已经成了一片火海。虽然说他的确玩忽职守,没有去巡逻,但是另一个明确的事实是,大火原本不可能从发生火灾的校舍那边烧起,那场奇怪的大火至今未能查明原因。不过,根作纵火是确凿的事实。”

“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消防队长放的火吧?听说他是个很热心的队长。”

“是热心过头!战场上的叛徒还都是军人呢!我也吃过几天部队的饭,深刻体会到军人的耀武扬威、骄傲自大,他们的嫉妒心也比常人强得多。那些人心里在乎的并不是国家,而是自己的成功和别人的失败。不过,不只是军人会这样。所有行业里最的大背叛都是那样的人所为。所有事情都是如此。”

听了羽生的话,我反倒觉得他更像是那个纵火凶手。不过,他的行为和语言都条理清晰、富含逻辑,我一时不能从中看出破绽。

接下来的星期天,结果又出事情了。听说羽生单枪匹马闯进了学校,正在拆除教室的地板。

我接到报告后急忙赶去了学校,这次学校周围没有像上次那样四周戒严。孩子们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仍在校园里玩耍。羽生一个人在教室里,正埋头拆着地板。

“干得起劲呢!”

我一边笑着,一边朝他走了过去。

“是在对学校进行整修吗?”

“什……么?这是我的东西,我要在它们还没被损坏之前取回去。”

“你怎么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什么?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奇怪吗?”

“你难道不是那个甘愿自备盒饭,也要为村子做贡献的人吗?为了重建学校,你一直一个人默默地孤军奋战。在学校重建这件事上,你应该投入了很多的个人钱财,不是吗?现在,你却偏偏要把这些木板给拿回去,真让人搞不懂啊!”

“我是自带盒饭去工作,但是,人不见得永远都要做同样的事。别拿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来跟我说事儿,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你的意思是说我既然一直都是自己带盒饭,那就应该把全部的财产都贡献给学校?别只是自命不凡地说大话了,你来试试呀!我已经受够了!你站在那里有些碍事,请你走开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