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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恩和我有一点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很离谱,直到洛厄尔去了南达科他州后才开始怀疑这一点。我一直不知道这一点,直到十年后在贝克广场吃早餐的时候洛厄尔才告诉我。我们不一样的一点是:费恩就像一把椅子、一辆车和一台电视机一样可以被买卖。尽管她一直作为家里的一分子跟我们住在一起,尽管她一直是我们的亲人,可事实上,她却是印第安纳大学的财产。

决定终止这项计划的时候,爸爸是希望能继续跟费恩一起在实验室工作的,即使当时各种条件都没有确定。但抚养费恩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而印第安纳大学宣称他们没法为费恩提供安全的住所。所以便努力寻找解决方案。最后费恩被卖给了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的条件是他们要立刻带费恩走。

爸爸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话语权。他也没有权利把马特一起送去,但他还是坚持把马特送去了,而马特在南达科他州并没有正式的职位,但还是尽量在那里留了很长时间,并尽最大努力照顾费恩。他们已经尽力了,洛厄尔说,而他也没有权利怪罪任何一个人。但那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说实话,现在我都没法理解——为什么父母会无力留住自己的女儿。

“我的到来并没有给费恩带来什么好处,只给她带来了更多痛苦。当初爸爸坚持不去看她是对的。”洛厄尔的眼眶因为劳累而变红了,他使劲揉着双眼,把眼睛揉得更红了,“除了他说去看她会让我感觉更好的那部分。”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问他,洛厄尔说他知道,费恩还在南达科他州,还在尤吉利维克的实验室。洛厄尔不去看费恩除了情感因素外,还有一个原因——联邦调查局肯定正在那里等着他。他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他找了一个人暗中关注费恩并定期向他汇报。

尤吉利维克五年前退休了,这对关在笼子里的黑猩猩来说是好事。“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洛厄尔说,“更像是一个超级大反派。他属于那种应该被关进犯罪精神病人监狱的科学家。”

可悲的是,洛厄尔说,还有很多这类为所欲为的科学家逍遥法外。

“他训练所有的黑猩猩在他经过笼子的时候亲吻他的手,”洛厄尔说,“他让费恩一遍又一遍地这么做。之前在那儿工作的人跟我说,尤吉利维克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尤吉利维克不喜欢费恩,没人知道为什么。一次我说服了一个有钱人出钱买费恩,然后给佛罗里达州的一个收留所(早就满员了,就像其他收留所一样)足够的钱让费恩排在等候者名单前列。尤吉利维克拒绝卖掉费恩。他想卖另一只黑猩猩,而那个有钱人觉得能救一只是一只,所以他同意了。最后结果反倒是因祸得福,给已经形成的小团体介绍新黑猩猩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脑子中一闪而过第一天上幼儿园时的情景——当时的我又奇怪又没有教养,而且晚入学了半个学期。

“那只去收留所的黑猩猩最后差点被打死。”洛厄尔说。

洛厄尔说:

在1989年,尤吉利维克宣布由于资金紧张要把一些黑猩猩卖到医学实验室,那时候我很担心。乌马、皮特、乔伊、塔塔和大奥都被卖了。乌马是被卖的几只黑猩猩里唯一一只还活着的。

我当时以为费恩肯定会被卖掉,但她没有,可能是因为她很能生。跟我们一起生活妨碍了她的性生活,她自己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但他们开始却给她人工授精。我觉得这种行为是没有伤痕的强奸。

目前为止她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是个小男孩,叫巴泽尔,巴泽尔一出生就被一只老一点的母黑猩猩带走了。我听说即使在最和谐的家庭里,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但费恩很伤心。

之后巴泽尔再次被带走了。尤吉利维克把巴泽尔和塞奇一起卖给了圣路易斯的城市动物园,赛琪是费恩的第二个孩子。而这种事情在和谐的家庭里一般不会发生。可惜我们家并不是和谐的家庭。

“你应该去看看他们,”洛厄尔跟我说,“动物园不算特别好,但起码比医学实验室要好。”

另一张桌上,一个男人抱怨他的同伴一直在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记不清我当时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但我一直记得这句话。多么忧伤的场景,洛厄尔肯定没有胡说八道,他也从来没有胡说八道过。所以当洛厄尔告诉我,尤吉利维克退休后费恩的情况已经渐渐好转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研究生们很爱费恩,”洛厄尔说,“他们一直都很爱费恩,不是吗?”

洛厄尔说费恩之后又生了一个孩子,一个叫黑兹尔的小女孩。黑兹尔刚满两岁,费恩正教她各种手势。费恩应该可以养这个孩子,因为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想通过她做实验。除非最少四个不同的证人在最少十四种场合下看到黑兹尔做同一个手势,否则所有工作人员都不能在黑兹尔面前做这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