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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今年二月份,我的出版商突然打电话,带来了我不想听到但却让我很惊讶的消息,那天早上,她收到了各大媒体市场的订单。她一口气讲出了一大串熟悉的名字——查理·罗斯、乔恩·斯图尔特、芭芭拉·沃尔特斯和《观点》。她说出版社想把出版日期提前,问我怎么想。她问我是否同意把日期提前。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我才知道洛厄尔被捕了。
他是在奥兰多被抓的,他的罪名列表就像《战争与和平》上的一样多,但除了列表上的这些,警察还认为他正在策划袭击奥兰多海洋世界。他们赶在最后一刻阻止了他们的计划。
一名身份不明的女性同伙还在潜逃。
费恩是我和妈妈决定出版那些日记的原因。妈妈的两本日记正好是一本甜蜜温馨的儿童读物。“费恩和露丝玛丽是姐妹。她们住在郊外的一栋大房子里。”在这个故事里,没有被捆成火鸡的女士,没有被杀死的小猫。故事里面的所有情节都是真的——全是事实,只有事实——但却不是全部事实。只有我们觉得孩子们会喜欢,费恩也需要的事实。
但这对洛厄尔来说却不够。
所以下面的故事是为洛厄尔而写的。当然也为费恩而写,又是费恩,总是费恩。
我的哥哥和姐姐都过着特别的生活,但我并不在现场,所以没法给你讲那一部分。我只能讲我参与过的部分,与我有关的部分,但我要说的每件事都包括他们,讲他们的活动范围。三个孩子,一个故事。
而我讲这个故事的唯一原因是,我是三个孩子里唯一没有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
过去的生命里,大多数时间我都尽量小心翼翼地避开费恩、洛厄尔和我的事情。但要想讲得熟练就必须多加练习,就把我在这里说的东西当成是一种练习吧。
因为现在这个家需要的是一个话痨。
在这里我不会为洛厄尔做无罪辩护。我知道他肯定觉得海洋世界的杀人鲸工厂是个残忍的怪物。我知道他肯定觉得一定要阻止它再一次大开杀戒。我知道他肯定会付诸行动。
我觉得对洛厄尔的指控是正确的,尽管“袭击海洋世界”可能意味着放一颗炸弹,也可能意味着往别人脸上涂鸦、扔闪光粉或冰淇淋。政府并没有严格区分这两点。
但这也不是说洛厄尔没打算造成严重伤害。金钱是人类的语言,洛厄尔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告诉过我。如果你想跟人类交流,那么你就要学会交流的方式。我只是想提醒你动物解放阵线的宗旨并不是伤害动物、人类或其他生物。
我发现我竟然希望洛厄尔能早日被抓到。要是能重返1996年,我希望我能举报他,那个时候洛厄尔的罪名还比较小,而且那时候的国家更民主。要是那样的话,他肯定也会进监狱,但现在肯定已经被放出来了。1996年,即使是被指控恐怖主义罪名的公民都可以享有宪法赋予的权利。但现在洛厄尔已经被关了三个月,却连自己的律师都没看到。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这只是我听说的。我和妈妈也不能去看他。报纸和网络上有他的近照,他看起来很像恐怖分子。爆炸头发、扭曲的胡子、凹陷的双眼。大学炸弹客的眼神。我从报纸上看到,自被抓以后,他没有说过一个字。
每个人都被他的安静吓坏了,但在我看来原因再明显不过。十六年前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计划这么做了。洛厄尔决定像动物一样受审,而不是人类。
之前非人类动物也上过法庭。动物解放阵线在美国的第一次行动是要求夏威夷大学释放两只海豚,这起案件备受争议。与此案有关的犯罪嫌疑人被指控的罪名是重偷窃罪。一开始他们的辩词是海豚是人类(一个被告说,他们是披着海豚皮的人类),但法官立刻就否定了这个说法。我不清楚当时法庭采取的人类的定义是什么,这种定义里海豚不是人,企业却是人。
2007年在维也纳进行过一场为黑猩猩马蒂斯·希苏尔·潘辩护的案件。案件最后到了奥地利最高法院,最后法院判决黑猩猩是物,不是人,尽管法庭觉得应该有第三种法律范畴——既不是人,也不是物——这样他们就可以把黑猩猩放在一个更合理的分类里了。
非人类动物最好有一个好律师。1508年,巴塞洛缪·莎萨涅用自己的口才成功地为他所在的法国某省的老鼠做了辩护,这让他名利双收。这些老鼠被指控的罪名是破坏大麦作物,并且蔑视法庭、无故缺席。巴塞洛缪·莎萨涅的辩词是老鼠没出席的原因是法庭没有为老鼠提供必要的保护。老鼠在赶来法庭的路上可能会被猫吃掉。
最近我一直在跟托德的妈妈联系,我觉得她会同意为洛厄尔做辩护。她对这个案件很感兴趣,但案件本身很复杂,很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因此需要大量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