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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要钱。

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里就没有钱,也没有个人财产——这些东西对乌托邦的人来说太丑陋了,他们不能接触生活中丑陋的一面。扎克雷特部落(乌托邦附近的部落)会为他们打仗。奴隶会给他们切肉。托马斯·莫尔担心如果乌托邦的人亲自做这种事的话,他们就会丧失完美的人格和仁慈的同情心。可以肯定的是,扎克雷特部落喜欢烧杀抢掠,但却没人讨论过屠宰对奴隶的影响。没有一个乌托邦是所有人的乌托邦。

再回到洛厄尔。他已经在工厂式农场、化妆品实验室和制药实验室做了十几年卧底。他见过太多我们不愿意见到的场景,做过太多没人应该做的事情。他牺牲了他的家庭、他的未来,现在又牺牲了他的自由。他不是莫尔所说的最坏的人类。洛厄尔之所以选择这样的人生,是由他身上最好的品质决定的——同情心、慈悲、忠诚和爱。这一点需要承认。

哥哥渐渐长大,渐渐变得越来越危险,跟姐姐一样,这确实是真的。但他们还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还是想让他们回家。家里需要他们。

故事的中间部分比我小的时候想象的更随意,你可以把它放在任何地方。可以放在故事开头,也可以放在故事结尾。很明显,我的故事现在还没有结束,但我要给你讲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接下来我要用一件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作为故事的结尾。我要将阔别二十二年后我和姐姐第一次重逢的情景作为故事的结尾。

我没法告诉你我的感受,因为文字根本无法形容。你必须进入我的体内才能完全理解我的感受。但以下是我们所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妈妈已经跟费恩重逢两个星期了。我和妈妈觉得两个人一起出现会让费恩很难接受,所以我决定等一段时间再去。要是费恩不喜欢妈妈的出现的话,我会等更久。等到费恩和妈妈开始彼此打招呼的时候,妈妈告诉费恩我要来了。

我提前给费恩送了好几样东西:小时候的企鹅玩具德克斯特·波音德克斯特,因为她有可能还记得它;一件我经常穿的毛衣,因为我觉得上面有我的味道;还有一张红色的扑克牌。

去的时候,我带了第二张扑克牌。我进入参观室。费恩正坐在最远处的墙边看杂志。我能一眼就认出她是因为她的耳朵,她的耳朵比大多数黑猩猩的都高而且更圆。

我非常有礼貌地走过去,走到了我们中间的玻璃前面。当我知道她在看我的时候,我比画了她的名字,以及我们关于露丝玛丽的手势。我展开手掌,把扑克牌紧贴在防弹玻璃上。

费恩缓缓站起向我走过来。她把她的大手放在我对面,手指轻轻蜷起来,抓着,就好像她可以穿过防弹玻璃拿到扑克牌。我用另一只手又比画了一遍我的名字,她也用她的手朝我比画了一遍,但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认出了我还是出于礼貌。

然后她用前额抵住玻璃。我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我们保持那样的姿势站了很久,脸对脸。我用我的泪眼看到她的各个部分——

她的眼睛

她火红的鼻孔

脸颊和耳朵边上的毛

起伏的双肩

她朝玻璃呼出的气

我不知道她那时的想法和感受。我已经不熟悉她的身体了。但与此同时,我却认出了她身上的每一个部分。我的姐姐,费恩。在这大千世界里,我唯一的红色扑克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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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奇幻小说《魔戒》中的情节人物设定。——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