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学生和老师(第2/3页)
印达辛加是格涅沙唯一的朋友,但他们的友谊没能够长久。格涅沙在女王学院读完第二个学年的时候,印达辛加获得了去英国的奖学金。对格涅沙而言,印达辛加所取得的成就,超越了他最大的野心。
在此期间,格涅沙参加了剑桥学院证书的考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获得了二级证书。拉穆苏米纳尔先生向儿子表示祝贺,表示会每年给学校捐奖学金。他还告诉格涅沙,会给他找个好姑娘结婚成家。
“老头子可真心急。”库柏太太说。
格涅沙给父亲写了回信,说他现在还不想结婚。父亲的回复态度强硬,说如果他不想结婚,就干脆脱离父子关系,不认他这个儿子。格涅沙同样意志坚决,决定把自己当成一个孤儿。
“那你现在一定要找份工作,”库柏太太说,“我不是担心你付不出房租,我的意思是你总得找份工作自力更生。为什么不去和你们校长谈谈?”
他真的去了。校长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你想做什么呢?”
“教书。”格涅沙觉得这是对校长的奉承话。
“教书?奇怪。小学?”
“您的意思是……”
“你不会是想在这所学校里教书吧?”
“不,先生,您太抬举我了。”
最后,在校长的帮助下,格涅沙进了西班牙港的政府师范学校学习。那里的印度裔学生比较多,他比以前感到自在了些。他在那里学了很多重要的科目,时不时会到附近的小学给小班学生上课。他学会了在黑板上写字,并且渐渐习惯粉笔划过黑板时发出的难听的刮擦声。就这样,他们把他变成了一个老师。
他被派往西班牙港拥挤的东区的一个学校教书。校长办公室兼作教室,里面坐满了小男孩。校长坐在乔治五世的画像下面试了格涅沙。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他刚开口,马上又跳了起来,嘴里嘟囔着,“等一等,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孩子。稍等。”
他挤过摆得挨挨挤挤的课桌椅,站到后排一个男孩的边上。教室立刻安静下来,静得能清晰地听见隔壁上课的动静。接着,格涅沙听到坐在黑板下的男孩尖叫了一声。
校长再次大汗淋漓地回到格涅沙面前,用一块紫红色的手帕擦了擦那张大脸,说:“是的,我刚才说你是个幸运的人。大多数时候他们会把像你这样的新人送到乡下去,一直送到昆纳里普那一类的地方。”
说完他便自顾自放声大笑,格涅沙暗自思忖该不该跟着一起笑。但他刚发出笑声,校长的表情已经变得严厉起来,他说:“拉穆苏米纳尔先生,我不知道你对教育年轻人有什么想法,在你开始工作前,我想直截了当让你明白,这所学校重在教规矩,而不是教知识。所有的事情都要按计划进行。”他指着一张镶在相框里的课程表。课程表是用三种颜色的笔画的,挂在一张乔治五世国王的画像旁。“课程表是米勒老师画的。他是你现在代课班级的老师,他生病了,把骨盆摔坏了。”校长告诉格涅沙。
“画得真好……很遗憾听到他身体抱恙。”格涅沙说。
校长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用尺子敲打着面前的一个绿色吸墨台,突然问:“这所学校的宗旨是……”
“教规矩……”
“不是……”校长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教知识。”
“你反应很快,拉穆苏米纳尔先生。这一点很合我的心意,相信我们会处得很好。”
格涅沙接手的米勒的班级是所谓的“升级班”,类似于给智力发育不良的学生打发时间的地方。穿着制服的男孩们年复一年留在这里,有的甚至都不愿意离开。格涅沙把他在师范学院所学的悉数使将出来,但这些孩子就是不开窍。
“我不能什么都不教他们呀,”他向校长抱怨,“这个星期教他们定理一,下个星期他们就忘得一干二净。”
“听着,拉穆苏米纳尔先生。我喜欢你,但我必须对你严格要求。快回答,我们的教育目的何在?”
“教规矩,而不是教知识。”
于是,格涅沙彻底放弃了教导那些男孩的努力,只是按照教案的规定赶进度。这个班级从定理一学到了定理二,几个星期后,又毫不费力地从定理二学到了定理三。
因为有足够的空闲时间,格涅沙开始观察隔壁班的老师历普。历普是他师范学校的同学。和在学校里一样,他做事依旧认真,总是站在黑板前写了擦,擦了写,不停地教他们知识。他还常常鞭打学生,总是冲到座位旁,然后把学生拉到他的班级和格涅沙班级之间的一个隔音板后面。
就在米勒重新回校教书前的那个星期五,校长把格涅沙叫去,告诉他历普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