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归客 第五章 穿过月光(第2/3页)
十分显然,门里面就是正在跳舞的人们,当中并没有别的房间。透过门扉都能听见裙子和肘部的摩擦声,有时还能听见肩膀的碰撞声。尽管尤斯塔西雅的家离这儿不过两英里,她却从来没见过这幢奇特的老房子里是怎么个样儿。维伊船长和约布赖特一家从来就没什么交情,前者是个外来人,并且在约布赖特太太的丈夫去世前不久才刚买下迷雾冈那幢长期空置的房子;而约布赖特太太则由于死了丈夫,再加上儿子外出,即使有什么交情也会完全断绝了。
“这么说来,门里没什么门道的喽?”当他们踏进门廊时,尤斯塔西雅问道。
“没有,”扮演穆斯林的小伙子答道。“门一开就是前起居室,这会儿里面正在作乐呢。”
“这一来,我们一打开门,就要使里面的跳舞停止了。”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只好等着让他们跳完,因为天黑后他们总是把后门闩上的。”
“他们不会跳很久,”圣诞老人说。
不过,事情的发展和他的断言完全相悖。乐器奏完了这支曲子,又开始拉起来,而且弹奏得更为热烈欢快,就好像刚刚在弹第一段乐曲。这时的气氛就好像根本没什么开始,当中,或是结束,在所有由一个充满激情的小提琴手所激起的舞蹈中,或许这时的跳舞最好地表达了那种没完没了的意思,现在演奏的舞曲正是著名的《魔鬼之梦》[1]。受狂热音调的感染,跳舞者也跳得如痴如醉,不管什么时候,当屋里正在转圈的人们比通常速度转得更快时,他们的脚跟脚尖就会时不时在门上踢出声响,这就使站在屋外月光下的这批人能对这种情况作出大致的想象。
这批假面戏演员刚开始在门外聆听了五分钟,还觉得挺有兴趣。可五分钟拖到了十分钟,接着又过了一刻钟;却依然听不出这支欢快的梦之曲有停止的迹象。砰砰碰碰的踢门声,欢笑声,还有跺脚声,仍然跟先前一样活跃热烈,到这种时候,再站在门外听的兴致便明显减弱了。
“约布赖特太太干嘛开这样的舞会?”尤斯塔西雅问道,很有点惊奇竟会听到这么持久的欢闹。
“这算不上是她举行的最好的客厅聚会。她不加区别地将普通的乡邻和劳动者叫来,只是想好好让他们吃上一顿晚餐而已。她儿子和她亲自招待这些人。”
“我明白了,”尤斯塔西雅说。
“我想,这是最后一支曲子了,”圣乔治说,将耳朵贴近门扉。“一对年轻男女刚转到这个角落,他正在跟她说话,‘啊,真可惜,我的心上人,这次咱们的跳舞就要结束了。’”
“谢天谢地!”土耳其骑士说,一边跺着脚,一边从墙上取下每个演员都带着的那支传统长矛。她的靴子皮革要比这些年轻人的薄,白霜已使她双脚湿透,冰冷冰冷的。
“真是天晓得,我们又要等十分钟了,”勇猛的士兵说着,打门锁眼里往里瞧,只听见里面的曲调不停息地又换上了另外一支。“坎特大爷正站在这个屋角,等着轮到他呢。”
“不会太久了,这是一场六人里尔舞,”医生说。
“管它跳舞还是不跳,我们为什么不进去?是他们叫我们来的,”穆斯林说道。
“当然不行,”尤斯塔西雅颇为威严地说道。一边步履优雅地从屋门到院门来回走着,让自己暖和起来。“那样我们就会闯到跳舞人中间,让他们停下来,这样是很不成体统的。”
“他以为他是什么人呢,就因为他比我们多念过那么一点书,”医生说。
“去你的吧!”尤斯塔西雅说。
这伙人中有三四个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其中一个朝她转过身来。
“你能告诉我们一件事吗?”他十分客气地说。“你是维伊小姐吧?我们认为你一定是的。”
“随你们怎么想吧,”尤斯塔西雅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体面的小伙子是不会对一个女士说三道四的。”
“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小姐。凭我们的名誉起誓。”
“谢谢你们,”她答道。
就在这时,几把小提琴拉出了一下刺耳的尖声,然后停止了,蛇形号也吹出了一个高音,几乎能掀翻屋顶。从屋里相对静寂下来的情况判断,演假面戏的演员估计跳舞的人已各自落座,于是圣诞老人走上前去,抬起门闩,把头探进门里去。
“啊,是演假面戏的,演假面戏的!”几个宾客立时嚷起来。“快给他们清出一块地方。”
驼背的圣诞老人这时让整个身子进了屋,一边挥舞着他那根大棒,用一种通常的方式为演员们清出了一块合适的演出场地,同时,不管人家爱不爱听,他用一段诙谐的小调向大伙禀报他来了,结尾时他这么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