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迷恋 第六章 约布赖特走了,裂痕终于出现(第3/3页)
“托马茜,别对我讲大道理了——我不可能听得进的。这事对我的打击是我没想象到的,远远超过了她们遭到的事情带给她们的打击;她们或许早就看到了事情的最坏结局……我这人天生的就是不对劲,托马茜,”她找补了一句,露出一丝悲怆的笑容。“有些寡妇可以移情别恋,再去找一个丈夫,重新开始生活,以此来修补孩子们带给她们的创伤。可我始终是个虚弱的、只认死理的可怜虫——我没那种心思也没那种精神去那么做。在我丈夫的灵魂升天后,我就整个地麻木了,孤苦伶仃的,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这样——从来不想到要改变这种情况。那时我还算年轻,我满可以再有另一个家庭,可以得到家人的安慰,而不必因为只有唯一一个儿子而弄得这么凄惨。”
“您没那么做更说明了你的高尚。”
“越高尚,越愚笨。”
“忘了它吧,亲爱的姑妈,听听我的安慰吧。我不会让您一个人老是这么孤独的。我会每天来看您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托马茜确实实践了她的诺言。她尽力很轻松地谈到那场婚事,带来关于婚礼准备的种种消息,她也接到邀请去参加婚礼。再下来的一个星期,她不太舒服,没再来过。分几尼的事并没有实行,因为托马茜不敢再向她丈夫提起钱的问题,而约布赖特太太则坚持要她这么做。
就在这段日子前的一天,怀尔德夫正站在淑女店的门口。这儿除了有一条上行小路穿过荒原直达雨冢和迷雾冈外,在小店下面不远处还有一条从大路上分出来的岔路,这条岔路坡道不大,曲里拐弯向上直通迷雾冈。这也是唯一一条从这儿通向老船长住处的车行路。从最近的小镇来的一辆轻便马车驶下了这条路,赶车的小伙子在小店门前停住车,准备喝点酒。
“你从迷雾冈来吗?”怀尔德夫问。
“是的。他们正把好东西装到那儿去。准备一场婚礼。”说罢车夫埋头喝起那一大杯酒来。
这之前,怀尔德夫对这场婚事毫无所知,一种突如其来的痛苦表情出现在他脸上。他转身到门厅里呆了一会儿,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这种表情。然后他又走回来。
“你是说维伊小姐的婚事吗?”他说。“那是怎么回事——她这么快就结婚了吗?”
“我想,那是根据上帝的旨意,又有一个现成的年轻小伙子。”
“你说的莫不是约布赖特先生?”
“是啊,整个春天他都围着她团团转,向她献殷勤呢。”
“我想——她完全被他迷住了吧?”
“她发了疯似的迷上了他,帮他们干活的仆人这么告诉我的。那个喂马的小伙子查利给这事弄得发呆了,一点摸不着头脑。这昏了头的小伙子已经迷上她了。”
“她可爱吗——她高兴吗?这么快就结婚了——嗯!”
“也算不上那么快吧。”
“倒也是,不算很快。”
怀尔德夫进屋到了那间空房间,他感到一阵古怪的心痛。他将双肘支在壁炉台上,用手托住脸。等托马茜进屋来时,他没把自己听到的事告诉她。对尤斯塔西雅的旧情又在心里复活了,这主要是因为他发现有另一个男人想要占有她。
怀尔德夫这人的本性总是越难到手的越拼命要得到,不费什么事儿弄到手的就会厌倦,他喜欢可望不可即的,而不喜欢眼前的。这是感情丰富的男人的真正标志。尽管怀尔德夫炽热的感情还算不上真正具有浪漫的诗情画意,可也算得上是符合这种标准的一种感情了。或许可以把他称做埃顿的卢梭[4]吧。
[1] 英国于1787—1799年间发行的背面刻有黑桃状盾形的旧金币。
[2] 英国当时发行的面值一英镑的金币。
[3] 即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主人公奥德修斯,为伊塞卡国王,特洛伊战争中的领袖之一,曾献木马计使希腊获胜。他是西方文学经常描述的人物,是个具有多种气质的人物,不同的作家对他有不同的描述。
[4] 卢梭(1712—1778),法国思想家和文学家,其思想和著作对法国大革命和19世纪欧洲主义文学产生巨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