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真相大白 第八章 大雨滂沱,一片漆黑,焦虑的徘徊者(第2/5页)

“这么说来,你离开时他肯定还没走?”

“是的。亲爱的克莱姆,你能不能去设法劝劝他,叫他别走吗?他对我说的话一点听不进去,总编出他要外出的话来搪塞我,还说明天就会回来什么什么的;可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些。我想你会说动他的。”

“我这就去,”克莱姆说。“噢,尤斯塔西雅啊!”

托马茜手里拿了一个大包袱;直到这时她才坐下,开始打开包得紧紧的包袱,就像从一个胡桃壳里剥出一颗仁,包袱里露出了一个婴孩——全身都很干,包得暖暖的,走了这么多路,天气又这么恶劣,可丝毫没有惊动她。托马茜轻轻吻吻孩子,这才觉得有时间哭泣,一边哭一边说,“我把这孩子一起带上了,因为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我想弄得不好会让她送命,但是我不能把她丢给拉奇尔!”

克莱姆匆忙在壁炉里架起木柴,拢起外面几乎没了什么火星的余烬,用力吹起了一道火苗。

“把你自己烤烤干,”他说。“我再去拿些木柴来。”

“别,别——别再费神去做这些事了。我会把火弄旺的。你能立即就去吗——求你了,行不?”

约布赖特奔上楼,穿好先前没完全穿好的衣服。他上楼后,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叩门声。这回再不会把它错当成是尤斯塔西雅来了:因为刚才过来的脚步声既沉重又迟缓。约布赖特心想,这很有可能是费厄韦带着回信来了,于是再次下楼打开了大门。

“维伊船长?”他对一个浑身不断淌水的人说。

“我的外孙女在这儿吗?”船长问。

“没有。”

“那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可你该知道——你是她的丈夫啊。”

“只是名义上的而已,”克莱姆开始上了火气。“我相信她打算今晚同怀尔德夫一起出走。我正打算去瞧个究竟呢。”

“唉,她离开了我的家;她大约在半个小时前走的。谁坐在那儿?”

“我堂妹托马茜。”

船长心事重重地向她行了个礼。“我只希望事情别弄到比出走更坏的地步,”他说。

“更坏?一个当妻子的还能做出比这更坏的事?”

“嗯,我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在我开始去寻找她之前,我去找了查利,我的养马夫。我在前几天掉了手枪。”

“手枪?”

“那时他说是他把它们拿去擦的。现在他承认,他拿走手枪是因为他看见尤斯塔西雅用古怪的眼光看着它们;后来她向他承认,说她一直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她逼着他要为她保守秘密,同时还答应自己决不会再去想这样的事了。我倒不会认为她竟会蛮干到如此地步,竟敢去用一支枪做出什么事来;不过这表明她心里老转着什么念头;每个人只要想过一次这种事,就还会去想到它。”

“那两支手枪在哪儿?”

“很稳当地锁起来了。噢,不,她再也不会碰到枪了。可是真要结束生命,还有比用枪多得多的办法呢。你到底跟她吵了些什么,吵到如此严重的程度,竟会把她逼到这步田地?你一定虐待了她。唉,我一向就不赞成这门婚事,我没有错。”

“你准备跟我一起去吗?”约布赖特说,根本就没去注意老船长最后的那句话。“如果去的话,一路上我可以把我们到底争吵些什么告诉你。”

“去哪儿?”

“去怀尔德夫家——那是她的目的地,她想投靠的地方。”

这时托马茜哭泣着插了进来:“他只是说有一件急事要外出一下;不过如果真是那样,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多钱呢?哦,克莱姆,你觉得会出什么事啊?我真害怕,我可怜的宝贝,你很快就会没了父亲哪!”

“我要走了,”约布赖特说着,走到了门口。

“我倒很想跟你一起去,”老人迟疑地说。“不过我很担心我这两条腿在这样的夜晚,这种天气里,恐怕走不到那儿。我现在不像当年那样年轻了。如果在出走时受到阻拦,她肯定会回到我身边来的,我应当在家里等她。不过事情真到了那步田地,我也没法走到淑女店,这事只能到此为止。我要直接回家去了。”

“或许这样最好,”克莱姆说。“托马茜,你把自己烤烤干,尽量放松随便点。”

说罢他当着她的面把大门关上,跟维伊船长一起离开了家,后者在院门口跟他分了手,顺着中间那条通向迷雾冈的小路走了。克莱姆则顺右手那条小路向小客店走去。

独自留下的托马茜脱去了几件湿透了的衣服,抱着婴儿上了楼,让她睡在克莱姆的床上,然后自己又下楼来到起居室里,她把火烧得更旺,然后开始烤起火来。炉火很快蹿上了烟囱,跟外面哗哗下个不停的暴风雨相比,明显地给房间增添了一种加倍舒服的气氛,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窗玻璃上,风呼啸着吹进烟囱,发出了一种奇怪的低沉的声音,似乎奏出了一场悲剧的前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