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4页)
她轻声地说:“让你久等了,现在没有关系啦,伯爵在那边宴请神父们,还要同他们开会,会议的时间总是长的。这段时间是属于你我的了。戈特孟,欢迎你来。”
她向他探过头来,充满情欲的嘴唇触在他的唇上,彼此接了第一个吻,戈特孟慢慢用手抱住她的头。她带他到寝室里去!高大的房间内,烛光通明,桌上已准备好餐食,两人坐下后,她递给他面包与牛油、肉与漂亮蓝杯里的白葡萄酒。他们用同一个蓝杯喝酒,互相用手嬉戏。
“你是哪里来的?”她问他,“我听话的鸟儿,你是战士、沿街奏乐者或者是困窘的流浪汉呢?”
“随你说好了,”他低声笑着说,“我完全是你的了,我是乐手,是你希望的乐手,你是我动听的竖琴,当我的手指在你颈子上弹奏时,我们听见天使在歌唱。宝贝,你过来,我不是为吃你可口的点心与美味的酒才来的,我只是为你而来的。”
他轻轻地把白毛皮从她头上解开,献媚地把她的衣服脱掉。外面廷臣与神父们的会议已经结束,仆人们轻轻地走着,新月完全沉在树后,一对相爱的人已经不知道外面的事了。两人互相拥抱开放了的乐园之花,缠绵在芳香的夜里,他发现了朦胧中白花的秘密,乃用纤柔与感谢般的手摘取他渴望的果实。这个乐手还从未在这样的竖琴上演奏过,而这具竖琴也从来没有在这样有力与灵巧的指头下被弹奏过。
“戈特孟,”她热情奔放地向他喃喃说道,“啊,你是个什么样的魔术师啊!可爱的金鱼,我在你面前,愿做你的小孩。我情愿死在你身边。情人,你把我饮干,把我融化,把我杀死吧!”
当戈特孟看见她那冷静的眼里已失去严酷而变得温柔时,他的喉里深深地响起幸福的回声。当眼里那股战栗与死的恐惧消失时,就像是濒死的鱼皮上失掉了银色的光泽般。在这一瞬间,似乎人间可以经历的幸福,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
当她正闭眼躺着时,他已轻轻地站起来,穿起衣服,叹息着对她说:“我的美人儿,我要走了,我不想死,不想被这伯爵打死。我想再度和你共享像今天这样的幸福。再来一次,再来许多次!”
她默默地躺着,直到他穿好衣服。现在他轻轻地把被盖在她身上,吻了她的眼。
“戈特孟,”她说,“哦,你走吧!明天再来!如果有危险,我会告诉你的。你要来,明天再来!”
她按了铃,丫环在更衣室的门口等他,把他带出城堡去。他本来要赏她一个金币的,却一时因发现自己的贫困而惭愧。
他站在渔市场上,仰视着屋边。夜已深了,恐怕人都睡了,也许非在外面过夜不可了。但奇怪的是他发现大门是开的,就轻轻地溜进去,关上了大门。通往他房间的路须经过厨房,里面有灯,玛莉坐在厨桌的小煤油灯旁,她已等了两三个小时,刚刚睡着了。当戈特孟进来时,她吃惊地连忙站了起来。
“哦,”他说,“玛莉,你又起来了吗?”
“我起来了,”她说,“否则你就进不来了。”
“玛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时候不早了,别生气。”
“我决不会生你气的,戈特孟,我只是有点悲哀。”
“你不应该悲哀的,为什么悲哀呢?”
“啊,戈特孟,都怪我不健康,不漂亮,不强壮,否则你不会夜里到别人家里的,不会喜欢别的女人,而会跟我在一起,对我好一点的。”
她失望地低声说,没有愤慨,只有悲哀。他困惑地站在她身边,同情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小心地抱着她的头轻抚她的发,她静静地站着,感觉到他的手正可怕地放在自己头发上。
她哭了,又直立着怯生生地说:“戈特孟,去睡吧!我说了不中听的话,我很想睡了,明天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