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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性解放之前的标准衡量,就我的年龄而论,我想我的性行为算是很多的。姑娘们喜欢我,或者说是某一类型的姑娘。我有一辆汽车——这在当时的本科生中并不多见——我有些钱。我长得不丑。更重要的是,我寂寞难耐,每个粗俗男子都知道,这是对付女人的致命武器。我的“技术”是表现出不可捉摸、玩世不恭的态度,故作冷淡。然后,像玩白兔的魔术师一样,我掏出一颗孤独寂寞的心。
我没有算过自己得手几次,但是到我离开牛津的时候,已经和十几个女孩子发生过性关系。我发现,性方面的成功和短暂的爱情一样令人愉快。这就像一个人高尔夫球打得不错,但却鄙视这种运动一样。不管你是在玩的时候,还是在不玩的时候,都会被全面曝光。我的这些风流韵事都是假期里在校外干的。这样,新学期一开学,我就可以离开犯罪现场。有时候,对方会写信来纠缠几个星期,但我很快就把那颗孤独寂寞的心收回来,“全身心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装出一副切斯特菲尔德般道貌岸然的样子。我结束私通关系,几乎同开始这种关系一样干净利索。
这听起来似乎工于算计,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不是真正的冷漠,而是因为我孤芳自赏,相信这种生活方式很重要。我错把抛弃一个姑娘总会带来的轻松感觉当成是对自由的热爱。也许,唯一值得自慰的是我极少撒谎。在女孩子脱掉衣服之前,我总是小心地让她明白逢场作戏与明媒正娶的区别。
可是后来在东英格兰,情况复杂起来了。我开始带一位老教师的女儿出去玩。她长得漂亮,属于英国传统类型的美。她和我一样,很不安分。她显得颇为热情主动,但是后来我意识到,她的热情是有目的的:她想和我结婚。仅仅因为肉体的需要,可能会扭曲我的生活,这使我开始感到恶心。甚至有一两个晚上,我差点就要向珍妮特缴械投降了。她蠢得可以,我知道自己并不爱她,而且永远不会爱她。我常常想起我们分手的情景:七月的海滨,在我的车里,气氛极不和谐,她整夜抱怨不休,抽泣不止。万幸的是我知道,而且她也知道我知道,她没有怀孕。我回到伦敦,决心远离女人一阵子。
在罗素广场我租的房子下面,有一套公寓八月份大部分时间都空着,但是有一个星期天,我听到了动静,有关门的撞击声,还有音乐。星期一,我在楼梯上同两个其貌不扬的姑娘擦肩而过。我继续往楼下走,听到她们在说话,把所有的短音“a”都发成了短音“e”。她们是澳大利亚人。一个星期五,我和斯潘塞——黑格小姐一起吃午饭,下面是当天晚上发生的故事。
大约六点钟,有人敲门。我看见过的两个姑娘中,比较壮实的那一位就站在门口。
“你好,我是玛格丽特,住在你下面。”她伸出手来,我和她握了手。“认识你很高兴。对了,我们想自己搞个酒会,酒水自带,你想参加吗?”
“噢,其实……”
“你这里会很吵的。”
这种做法很常见:请你参加,免得你抱怨她们吵了你。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耸耸肩。
“好吧。谢谢。”
“太好了。八点来?”她开始下楼,但她又回过头来喊了一声:“你带女朋友吗?”
“现在还没有。”
“我们会照应你的。”
她走了。我有点后悔接受了她的邀请。
我听见楼下已经来了许多人,便下楼去。我心里希望,丑姑娘都已找到了男伴,她们总是来得最早。门敞着,我穿过小厅,站在起居室门口,手里拿着一瓶阿尔及利亚葡萄酒,随时准备呈上。房间里很拥挤,我试图找到我见过的那两个姑娘中任何一个。一些澳大利亚人在高声说话,一个男人穿着苏格兰短裙,还有几个西印度群岛人。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酒会。再过五秒钟我真想溜了。这时,有人来了,到了客厅里,站在我身后。
这是一个姑娘,年龄和我相仿,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箱子,背着个小帆布背包。她穿一件有点儿发白的雨衣,皱巴巴的,显出一副旅途劳顿、一身疲惫的样子。她皮肤黝黑,在大太阳底下晒过几个星期才会有那种肤色。她的长头发不是完全亚麻色的,但被晒得接近那种颜色,样子怪怪的,因为顽童式超短发眼下正是时髦发型:女孩像男孩,而不是女孩像女孩。她有点像德国人、丹麦人——一副无家可归的模样,但不知是任性还是放荡使然。她远离敞开着的门道,对我示意。她的笑容很淡、很不真诚、很唐突。
“你能找到玛吉,请她出来吗?”
“玛格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