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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住了。“后来怎么啦?”

“说来令人尴尬。”

我抚摸着她的秀发:“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她犹豫不决,后来她把声音压得更低,讲开了。

“我总是感觉到有点异样,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每当我们要进入实质性的动作阶段时,他就显得不很自然。他吻我,只是因为他知道姑娘希望有人吻。我从未感觉到他有真正的性欲。”她把盖在双膝上的裙子抚平,“到了意大利,一切都明白了,他的确有……相当严重的问题。他在学校里有过同性恋的经历,可他以前从没告诉过我。战前他还是剑桥大学的学生时就是个同性恋者。”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你听了一定觉得我既下流又清白。”

“不,只是清白。”

“说实在话,他没有任何外部迹象。他十分迫切地想要恢复正常,也许太迫切了。”

“我能理解。”

“我不断安慰他,说没关系,我无所谓。只要有耐心,情况会好起来的,于是我们又多次尝试。不在床上的时候,跟他在一起,他依然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她停顿良久,“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尼古拉斯。当时我们住在锡耶纳的膳宿公寓,我不辞而别,乘火车回了英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再也无法承受了。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将永远无法解决。……之后,我们常常外出娱乐,此法亦不奏效,我往往看着意大利男孩想入非非——”她突然打住,仿佛她仍为自己的非分之想而感到羞愧。她说,“我要的是你在小教堂里给我的那种感觉。其实挺简单的。”

“此后你再没见过他?”

“见到过,真够烦人的。”

“把情况都告诉我。”

“我逃回多塞特郡老家。我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我的母亲。安德鲁回来后,坚持要在伦敦和我见面。”她在回忆这段往事时摇头不止。“他沮丧至极,几乎想要自杀,我……最后我只好让步。具体细节令人厌恶,我就不细说了。我不想把这桩婚姻继续维持下去,于是我到伦敦找了个教职,实际是想离开剑桥。但是……不死心,我们又多次尝试交欢……哎,就这样又拖了好几个月。两个据说都很聪明的人就这样缓慢地毁灭着对方。有时候他打电话来,说他下一个周末不能到伦敦来,我便觉得如释重负。”她再次停住话头,把脸转向一边,在黑暗中鼓起勇气接着说,“我如果在床上扮演男孩的角色,效果就非常好……可是我讨厌那样做。其实他自己也不喜欢。”我可以感觉到她靠在我身上吸了一口气。“后来,朱恩帮助我下定决心,毅然结束了早在几个月前就应该结束的那种生活。现在他有时还给我写信。我的故事讲完了。”一阵静默。“这是个伤心的小故事。”

“的确令人伤心。”

“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过分拘谨的人。只是……”

“这不是你的错。”

“后来我简直变成了性受虐狂。情况越是糟糕,我就觉得自己越高尚。”

“从此再没有跟别的男人来往?”

“今年早些时候在塔维斯托克,我跟一个男人一起出去玩过。但是他认定我不会做爱。”

我不断捋她的头发,一绺绺秀发从我的指缝间流泻而过。

“为什么?”

“因为我不跟他上床。”

“这是你的总策略吗?”

“我在剑桥上一年级的时候,还有另一个男人。”

“你跟他处得好吗?”

“情况恰恰相反,实在很荒唐。他的床上功夫比床外好得多。”她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遗憾的是他很了解自己的长处。有一天我发现他双脚踩双船。”

“他一定是个傻瓜。”

“我知道男人花心,或者说像他那样的男人。我觉得自己受了侮辱,被他骗了。”

我吻她的头发:“至少我对他骗人的手段表示赞赏。”

沉默一会儿之后,她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羞涩,用近乎天真的口气说:“你跟很多女孩睡过觉吗?”

“像你这样的一个也没有。我从不跟一个女孩子睡两次觉。”

她一定后悔自己的问题问得太笨拙了:“我的意思不是……你知道。”这个话题我并不想多谈,但是现在谈起来了,看得出她兴致颇高。“只是在这种事情上,我无法做到像朱恩那样持冷静的客观态度。”

“她对我也持临床冷静客观的态度吗?”

“你得到了她的认可。你是受之无愧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了。”

“星期天我恨她。”她用一只手肘向后轻轻捅了我一下,“同时也恨你,因为你不恨她。”

“因为那样有助于我在脑海想象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