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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到的这些学生是奥地利和丹麦的研究生,他们分别来自迈耶门下和奥尔堡大学。我想我们应该全都会讲英语吧?”有人说会。他温和地对他们微笑,拿起玻璃杯呷了一口水。
“好吧,于尔菲先生,现在你一定已经猜出了我们的秘密。我们是一个国际心理学家组织,纯粹由于我年长的缘故”——有两三个人摇头表示不同意——“荣幸担任该组织的领导职务。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大家特别感兴趣的研究方向需要有非志愿者作为实验对象,他们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实验对象。我们在行为理论方面分别所属的学派,彼此有很大的分歧,但是对这一项实验的性质的看法却是完全一致的:实验对象不应该知道实验的目的,而且这种状态应该保持到实验结束。但是我可以肯定,当你能冷静下来进行回忆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自己能从我们表面所做的事情中推断出我们的部分目标。”大家都笑了。“好。这三天来我们一直让你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我们从你身上得到的材料很有价值,确实非常有价值。因此,我们首先要对你表示赞赏,你走过了我们为你设置的所有奇特迷宫,表现始终正常。”
他们全体起立向我鼓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看到莉莉、康奇斯和学生们都在鼓掌。我竖起手腕成环状,对他们做了个双重V字形手势。老人显然对此困惑不解,因为他转身低头问康奇斯是什么意思。掌声逐渐止息。康奇斯转身问爱丁堡的女博士。她讲话带有浓重的美国口音。
“这个手势是‘该死’或‘操你妈的’等粗话的视觉同义语。”
这个解释似乎引起了老人的兴趣。他重复我的手势,认真观察自己的手。“丘吉尔先生不是也……”
莉莉向前探出身子说:“表达这个意思的是向上的动作,克雷奇默尔博士。丘吉尔先生的胜利手势,手是倒过来的,而且是静止的。我在《古典文学中的肛欲期——性爱隐喻》的论文中提到过这个问题。”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对,对。”
康奇斯对莉莉说:“看来他对我们的意图不理解,生气了。”
莉莉说:“正是如此。”
温梅尔——乔根森向前探身,用浓重的德国口音说:“真的跟那个戴绿帽子手势有联系吗?”他把手指尖放在自己头上。
“我曾经提出过,”莉莉说,“我们可以认为,侮辱之中有阉割动机,企图贬低羞辱男情敌,最后当然可以和婴儿阶段的不正常依恋及伴随而生的各种恐惧联系起来。”
我收缩肌肉,把两条腿紧紧夹在一起,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尽可能从这一切非理性之中推断出理性的看法来。我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他们是心理学家。他们永远不敢冒险把真实姓名告诉我。
另一方面,他们一定十分善于临时胡诌莫名其妙的行话,因为我打出手势之前没有给他们任何预示。难道有吗?我的脑子动得很快。他们需要我的手势来提示他们的对话内容,而这个手势又恰好是我多年没有用过的。但是我记得曾经听说过,一个人经过催眠之后,可以以一个预先暗示过的信号为基础,指使别人按自己的意志行事。这事倒是不难。当他们对我鼓掌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做那个手势不可。我必须谨慎从事,不要不加考虑莽撞行动。
老人制止了进一步的讨论。“于尔菲先生,你那意味深长的手势使我想起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到这里来和你见面的目的。我们当然知道,你至少对我们当中某些人充满了深深的愤怒和仇恨。我们已经发现的一些受压抑的材料显示出不同的情况,但是正如我的同事哈里森博士说的,‘我们主要关心的是我们认为与我们的生活有关的事情。’因此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让你来对我们进行审判,这就是我们把你放在法官宝座上的原因。我们不让你说话,是因为在判决的时刻到来之前,公正应该是无声的。但是在我们聆听你对我们的判决之前,你必须允许我们再补充一个对我们自己不利的证据。我们真正的正当理由当然是进行科学研究,但是我曾经解释过,我们一致认为,按照规范的临床实践的要求,我们是不能以此为借口的。我们准备了一份有关你的情况的报告,其中有一部分不是把你作为实验对象,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现在我要请马库斯博士宣读一下。马库斯博士,请。”
来自爱丁堡的女人站起来。她大约五十岁,头发花白,理成童式短发。不涂口红。她那张脸看上去严厉、聪明,有几分像女同性恋者,仿佛对傻瓜特别缺乏耐心。她用好斗而单调的声音开始宣读,大西洋两岸的腔调她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