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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本来就是。

霍布斯:我不是。

我:就是!

霍布斯:我才不是!

我:就是!就是!就是!……

我察觉到医生正离开病房,我只是对着空气在大声说话,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我吃药的原因吧。

早餐后,我下床走了走,费尔本医生说只要我乖乖的,我就可以走走。我所看见的病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病,至少不会比我每天在学校看到的人差到哪里,只是护士看起来有点儿疑神疑鬼,就像卧底间谍那样。当我走出房门时,他们装作没在看我,但实际上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盯着我。全部的房门外,都装有加密通行小键盘,还有一张访客须知,上面写着通行密码,每过几天就会更换,要想出门,就要向护理人员索要密码,否则你甭想出去。

在公共区域,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缓缓地将杯子拿起向嘴巴靠,她的手一直在抖,小指用尽全力,差不多放到唇边了又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回桌上,这动作看起来好像她在堆纸牌屋,而且是在放最后一张牌。她面露哀色,好像她不懂为什么她不能喝到茶。然后她又试了一次(还是失败了),当她试第五次的时候,我就走开了。

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人,看见了我,并向我敬礼。

“大兵”:长官好!他的手举到右眼上敬礼,显得有点儿僵硬。

我:稍息,大兵。

他把手垂到大腿一侧。

“大兵”:长官,我们被俘虏了。

我:我们确实被俘虏了。

“大兵”: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逃走。

我站在那儿看着他,上下打量着,心想当霍布斯说话时,我们仨就组成了个新的小团体。

霍布斯:你可以跟在一些访客后面溜出去。

我(面对着“大兵”):我也不知道怎么逃出去,下士,但我正在谋划,我想好了就会告诉你。

“大兵”:好的,长官,我会等待你的命令!

霍布斯:叫他趴下,做二十个俯卧撑。

我在公共阅览室,找到一台电脑,在网上找了张地图,还看了天气预报,我这儿有我从小到大存的八百美元,可这只够大学八天的学费,然而我可以拿着这些钱,做一些冒险的事儿。

比尔,接下来我要寄一封信给克利夫兰地方报纸《实话报》的编辑,告诉他我想出来的绝妙计划,正如你所知道的,我还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你的出版商,委托该公司将邮件转发给你。计划一实施,我就感觉好多了。

接着,这地方的访客开始多了,霍布斯和我就回到了我的病房。

我正琢磨着我的逃跑计划,抬头就看到苏茜·麦克林正站在我的病房。

霍布斯:嗨,宝贝儿!

苏茜·麦克林,我们曾经是朋友,现在只是无限近似朋友的状态。自打从婴儿起,我们住的地方就只隔着两扇门,我们一起玩耍、打闹,一起长大……她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大脑里每个神经元的树突,都有苏茜的名字刻在上面。几年前她就像赢得基因库的彩票一样,变得美丽动人。不久后,她开始吸引了一群正常的朋友,和我走得越来越远。一整年她都没真正和我说过话了,而现在她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这真有点儿莫名其妙。

她穿着一件T恤,上面写着“永远不要相信原子——它们组成(编造)[3]了一切”。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好像看到我躺在那里,她很吃惊。

我:你怎么没去上学?

苏茜:今天是周六。

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苏茜:我有点儿好奇,你妈告诉我妈你的情况了。

我:你想看看我这个精神分裂的孩子?

她点了点头,没有笑,也没感到尴尬,要想让苏茜尴尬,真的很难。

苏茜:精神分裂症?真的吗?

我:其实,他们也还没完全确定,医生说还要很长时间才能确诊。

苏茜:你有什么感觉?

我:那种感觉,就是我的头像一把变形枪——我得小心它指向的地方。

霍布斯:它可是个致命武器呢!

我(对着霍布斯):你给我小心点,要不然就拿它对着你。

苏茜:你在跟谁说话?

我:我刚刚和霍布斯在说话,但你只能听到我说的部分。

苏茜:你们的对话我只能听到一方的,这可是非常没礼貌的行为,你得转告给霍布斯听。

霍布斯:宝贝儿,你对我很重要,告诉苏茜我刚刚说的话。

苏茜多盯了我一会儿。

苏茜:莫里斯和他的喽啰们,对你精神崩溃这件事儿大做文章。

我:真的吗?这让我有点意外。

苏茜:你会意外?

我:好吧,不会。

苏茜:他们说你是个神经病。

我:现在的孩子真是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