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帕特森(第2/4页)
“我确实是用了您起的画名,我向您保证,一定是在书写和编辑的过程中出了岔子。这会在即将发行的《新闻资讯》中的一篇报道中得到纠正,并附上《基础的研究》的照片。”
“我了解你,你这个该死的纵火犯。”他那双灰白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与当初拉尔夫让我看那些碎纸、灰烬和烧焦了的碎片时的表情如出一辙。那些碎屑便是我五年心血所剩之物——全堆在壁炉里了。当时的拉尔夫是多么自豪啊!我想,如果你知道如何毁掉具有创造性的新事物,那么你确实卓有成就。“你现在想干什么?”我问他,“你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我看到克劳斯梅尔先生脸色异常苍白。我想,如果他不是一个服服帖帖一心只为《新闻资讯》卖命的小喽啰,他一定会拿起埃尔罗伊侦察兵的战斧向我挥砍过来。
“我们已经找到那个买您画的人了,帕特森小姐,”他说,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我们确定知道他所在的范围,可能随时会找到他。希望您去公司,以便您能认出他。您花费的时间以及给您带来的麻烦,我们会给予金钱上的补偿。如果您能帮助我们,我们将给您一百美元作为报酬。您能帮我们吗?”
“这么说,你们找到凶手啦?”我说。
克劳斯梅尔先生再次纠正道:“我们没有在寻找凶手,帕特森小姐。我向您保证,我们找的这个人与凶手完全没有关系。”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厌倦。
“胡说。”我说。
“什么?”
“胡说。警察来过这里,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们在找同一个人——买了我画的人和杀了那个叫德洛斯的女人的人。你当我是谁?显然,你认为我是个十足的笨蛋。”
“没有,”克劳斯梅尔先生语气强烈地告诉我,“我从没那样想过。您愿意和我一起回公司吗?”
一百美元也是钱啊。
“这个人喜欢我的《基础的研究》,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要帮你们抓一个如此有眼光的人。我从未有过许多崇拜者,我可不想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送去坐电椅受刑。”
克劳斯梅尔先生的表情表明他完全赞同我的说法,但痛苦的是他却不能如此说。
“但是,或许我们能够帮您重新拿回那幅画。您想把它买回来,不是吗?”
“不,我一点儿都不想买回来,我只是不想它烂在加尔各答的某个黑窟窿里。”
我知道没有人能再见到那幅画了,它现在已经躺在了东河的河底了。凶手不得不处理了它以保住自己的命。与那个死了的女人有联系的一切东西,他都会统统处理掉。
又是一个高贵的毁灭天使。
我意识到这点,感觉气极了,心也凉了半截。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在乎。那幅画不是我最好的画之一,但我却很在意。完成画作异常艰辛,之后还要努力保护它们不被自封的审查者、嫉妒的爱好者和微小的神灵——比如克劳斯梅尔先生所毁掉。
“好吧,”我说,“我去,但仅仅是看在一百美元的份上。”
克劳斯梅尔先生像是从盒子里弹出来一样,蹭的一下站起来。天啊,他的动作真优雅!当他死了,也不用给他进行防腐处理了,因为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这种优雅。
“当然!”他温和地说。
我环顾四周,在书架最上面一格找到了我最好的帽子。四岁的伊迪丝——迈克的女儿——责骂我把她的鸟巢拿走了。我解释说傍晚前我一定会物归原处的。临走前,我委托小拉尔夫临时照看整个家,直到我另行通知。他抬起头来,我想他听到我的话了。不管怎样,他懂我的意思。
在去他公司的出租车里,克劳斯梅尔先生努力表现出友善。
“很好的孩子,”他告诉我,“很阳光,很健康。我好像没听您说起过您的丈夫。”
“我从没结过婚。”我再次违心地尖声笑道。天啊,从明天开始,我要学习如何表现得举止优雅,即使这是我最难做到的一件事。“他们都是爱的结晶,克劳斯梅尔先生。”他坐得如此笔直,表情如此真诚,看起来如此高雅。相比之下,我看起来却像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孩子。然后,我涌起了一股糟糕的受挫感,很清楚自己就像个十足的傻子。我确实就是个傻子。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这点。然而,克劳斯梅尔先生是如此的完美,我猜想他是否知道呢?或许并不知道吧。完美的人对任何事情都不会了解太多。
“克劳斯梅尔先生,如果我向你透露了什么秘密,你也别介意啊。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你们《实情》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乐于了解所有的秘密。”
我想这个谎撒得太赤裸裸了,因为他一言未发。过了一会儿,我们便下车了。克劳斯梅尔先生看起来非常高兴,并且全神贯注听我说,因为他马上可以摆脱我了。天杀的!如果他来之前,我梳妆打扮了一番,如果我真想给他留个好印象,我肯定能在五秒之内搞定他。但是,谁想俘获一个坐办公室的恶心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