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危机(第2/5页)
在《性学研究杂志》(The Journal of Sex Research)里,罗伯特·科罗德尼准备了一份书面辩护“来澄清几个误解”。他强调病例是通过失败而不是成功来定义的,数据是通过“尽可能最保守的方式”取得的。比如,在治疗期间,一个患有性功能障碍的人在3次性交中都实现了“良好、坚硬的勃起”可能看起来是好消息。但是,如果这个人在性交尝试中也遭受了“3次勃起失败”,那么他在分类时是被标识为一个“失败案例”的。同样的,如果一个女人“在性交中不能以连续的形式达到高潮”,她也是失败的。即使在病人回到家不久就恢复了性功能,或者他或她又回来通过了第二次尝试并取得成功,该病人在数据统计方面依然被认为是“失败”的。科罗德尼说,要复制马斯特斯和约翰逊的结果很困难,因为其他治疗师不会公布统计结果,也不彻底地随访病人,或者仅仅是建立在间断的、一周一次的疗法模型上,而不是全力投入的工作两周。不过,在这个工作组从1959年到1977年处理的1872个主要为异性恋的案例里,“成功”率达到了81.8%——按照任何标准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凡的断言。相比之下,86%寻求治疗的人曾经在前来他们诊所之前于别的地方进行过至少6个月的心理治疗。他提到,“不到5%”的人曾在进入这家诊所时有过好转。
世界性学大会(World Congress of Sexology)于1983年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召开之前,科罗德尼、马斯特斯和约翰逊强调别的同行在评估他们疗法的长期效果时“听了无数个疗程的录音带”,并对他们的结论表示了肯定。“没有所谓的‘秘密’。”他们坚持道。那些要求做更多能够复制他们结论的研究项目的人好像没有考虑到,马斯特斯和约翰逊是在没有任何政府拨款、完全自费的情况下完成他们长期的性研究的。在这次大会上,他们承认了自己的工作“不那么完美”,但是要求大家“根据当时和现在的知识情况来判断”。这个新兴领域的大部分人都把他们视作英雄,但即使是那些虔诚的追随者也希望能看到更多科学的肯定。“直到我们能够重复他们的工作之前,”性学研究所的心理学家F·保罗·皮尔索尔说,“我们依然会或者敬畏,或者嫉妒,或者怀疑其正确性。”
1988年3月,刚完成一次横跨大西洋的旅行,C·埃弗雷特·库普就接到了妻子贝蒂从家里发来的紧急信息。她通过电话警告他,将会有一场关于马斯特斯和约翰逊新书的辩论,内容关于艾滋病危机及其对异性恋人群的威胁。“我妻子在电视上听说了这本书是怎样展示艾滋病通过所有这些欺骗性的方法进行传播的。”库普回忆说,“她非常清楚我正在对公众宣扬什么以及我担心什么。”
这位71岁的美国卫生部部长飞到伦敦,参加了一个关于新兴艾滋病的医学会议。在他当值期间,这种致命的病毒已经导致成千上万人死亡,它主要通过性交和静脉注射针头导致的体液交换进行感染。最初的死亡人数主要存在于同性恋人群——包括里根总统的一位好莱坞演员朋友洛克·哈德森——以及通过被感染的针头传播这种血液病毒的吸毒成瘾者中。在将近5年时间内,里根政府迟迟不对艾滋病灾难进行回应,许多人都把该病归咎于性革命以及不断败坏的道德标准。最终,在1986年,库普发起了一个艾滋病工作组,开始警告美国人他们所面临的危险。这位长着小胡子的儿科医生曾经把堕胎比作大屠杀,现在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场危险的平衡运动中: 一边教育着这个国家怎样使用避孕套进行艾滋病防护,一边还赞美着婚外贞洁的美德。“在艾滋病危机发生最初的日子里,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告诉人们怎样会感染艾滋病,更重要的是让大部分人知道怎样不会感染艾滋病。”库普回忆说,“因为关于艾滋病的源头有种种谣言,比如说通过蚊子、从同一个水杯喝水、用同一条毛巾、打字机键盘、提箱手柄、门拉手,等等。这些流言让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紧张不安。”
新书《危机: 艾滋病时代的异性恋行为》(CRISIS:Heterosexual Behavior in the Age of AIDS)主要由科罗德尼撰写,但是在电视及媒体发布会上宣布新发现时,却是合作者马斯特斯和约翰逊那令人熟悉的面孔。《新闻周刊》用一张凌乱的空床当封面照片,兜售着从这本“充满争议的新书”里摘出的片段。实际上,美国最受信任的亲密情侣现在也在呼吁政府为这种可能会导致任何一个人死亡的潜在性问题埋单。他们说至少有300万美国人感染了这种病毒——是官方估计的两倍——危险也要比官方科学家们在一种“善意的欺骗”下承认的大得多。这本书里说,至少从理论上讲,人们可以从以下这些简单的情形中感染艾滋病毒,比如蚊子叮咬、坐在马桶上、(用舌头相接触的)法式深吻,或者其他可能有一点点血液交流发生的情况。他们警告说未被发现的艾滋病毒“如今在异性恋群体里也非常猖獗”。像保罗·里维尔[4]叫醒沉睡的城市公民一样,马斯特斯宣告,“我们在发出一个重要警告。许多人认为我们不严肃,但我们非常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