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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种大气不敢出、亦步亦趋的刺激感,交织着事后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成就感,让他不禁想到,罪犯为什么会在不愁吃不愁穿的时候,仍然要走回老路。

他遵照洛丁的嘱咐又去喝茶,可他不想吃东西,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吃饱喝足了一样。他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奇怪的满足感。通常,在某些刺激的事情之后——例如骑马啦,做爱啦,施救啦,死里逃生啦,他都会发了狂地感到饥饿难耐。可如今,他不过是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菜肴发呆,心里却是志得意满。他的身子里充盈着幸福的光芒,容不下任何的食物了。

进饭店时,没有人跟踪他,似乎也没有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结了账,然后走了出去。没有人在街上闲逛;路上排着一长串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他在维多利亚大街上打了个电话。

“还顺利吗?”洛丁问道,“进展如何?”

“棒极了。”

“你是喝酒了吧?”

“没啊,怎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把话说得这么满呢。”

“就因为我开心嘛。”

“我的天,你肯定是开心极了。写在你脸上了吗?”

“什么?”

“你那张扑克脸上有丝毫的改变吗?”

“我怎么知道?难道你不想听听今天下午的这些个事儿吗?”

“我已经知道最重要的事儿了。”

“什么啊?”

“你还没被抓起来。”

“难不成你想要我被抓起来?”

“总是有这种可能的嘛。不过呢,我倒觉得不会,毕竟咱们可是两个脑袋合着用哪!”

“谢啦。”

“那老家伙为难你了吗?”

“没有。他像是快要买我的账了。可他又是个死走程序的人。”

“凡事都少不了核实这一步。”

“是。”

“他见你时,是何反应?”

“他错把我当西蒙了。”

他听到洛丁那儿传来一阵欢笑声。

“你有没有提到那次赛马巡回赛聚会的事儿?”

“有。”

“噢,老天哪,别总拿一个字回答我。你没必要刻意提起那件事儿的,对吧?”

“没。这事儿过渡得挺巧妙的。”

“他对此还有印象吗?”

“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还是没能打消他所有的疑虑吧?”

“我倒没停下来看他的反应,一说完话就差不多准备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算是你的遁词咯?哦,我的孩子啊,我真该为你脱帽致敬。你简直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啊!跟你在一起两个星期了,我还以为慢慢了解你了呢。可你却依然能够叫我大吃一惊!”

“我自己也大吃了一惊,兴许这么说能让你感觉好受些。”

“你这么说不是在挖苦我,对吧?”

“是的。只是普通的吃惊罢了,别无他意。”

“那敢情好;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咱们最好不要再往来了。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我的好小子。下次再听到皇家植物园的名字,我保准会亲切地想起你来。当然,我也期望能够在未来更加了解你,这同样也将成为我的荣幸。同时我还得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把能给的情报都告诉你了。从现在起,你就得靠自己了。”

洛丁说对了,他的情报是描述得再完美不过了。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每天从大清早一直到晚上七点,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他们都会坐在皇家植物园里,演练着拉特切兹和克莱尔的情况,温习阿什比家族和莱丁厄姆家族的历史,还要默记每一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尽管他还从未见过这一方天地。这同样让他感觉兴奋刺激。他一直都是人们口中那种“擅长考试”的人;每到考试卷分发下来时,他就会像瘾君子马上又要过把瘾似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在皇家植物园的那十四天就是一次妙不可言的“过瘾”机会。事实上,最后几天的时间里,他也找到了今天下午所特有的那种走钢丝的刺激感。“你是用哪只手扔保龄球的?”“记得要从侧门进马厩。”“你唱歌吗?”“你会弹钢琴吗?”“是谁住在克莱尔的门房里?”“你母亲头发的颜色是什么来着?”“你父亲除了这份产业之外,还有什么收入来源?”“他公司的名字又叫什么?”“你最喜欢吃什么?”“村里糖果店老板的名字叫什么?”“在教堂里,阿什比家一般都坐哪儿?”“描述一下克莱尔庄园里,从客厅到备膳室的场景。”“你会骑自行车吗?”“在阁楼靠南的窗户边儿,你都能眺望到些什么呢?”一整天的时间里,洛丁都会像这样连珠炮似的问他问题,他则机智地避免答错,起初觉得有趣,到后来就愈发感觉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