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伪证(第13/17页)
“你的行为……不好定义……但我相信你当时是迫于无奈。我可以用人格,甚至是用我的身家性命向你担保,只要你配合指认工作,我会想办法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
“你只需要指认,我们甚至可以把嫌疑人押到机场,你下飞机指认,扭头就可以上飞机走人……
“求求你,拜托了……”
……
“对不起。”
电话被挂断了。我愣住,再拨过去,关机。
“咔啦”一声,我把手机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看看表,还有最后四小时。
开车走出一段距离,我才想起忘了从手机残骸里把电话卡拣出来,于是又掉头回去。就因为这来回一折腾,等我抵达板井路西的世纪城社区时,已是凌晨三时许。
我围着远大园、观山园、春荫园、翠叠园、时雨园、垂虹园、清波园、晴雪园等一干社区转了个遛够,终于在春荫园小区门口看到了我要找的那辆正在趴活儿的红色别克车。
就他了。
车里的人见一辆警车横在面前,先是一惊,随即看到是我,立刻开门下车,呈上一脸的讨好与不安。
“回去坐着。”我绷着脸一摆手,绕过车头,拉车门坐在了副驾上。
“哎,赵哥,您怎么来了?您瞧,您也不事先说一声,兄弟我好给您捎两条烟过来……”说着,一支“中南海”递到了我嘴边。
我没接,自己掏出烟叼在嘴里,车里一股皮革与不洗澡发酵出的馊味,实在是让人窒息。“虎子,我赵馨诚什么时候拿过你一针一线啊?少跟我这儿套磁!”
“瞧您说的,咱不是哥们儿么?”虎子应变得很快,抬手帮我点上烟,“赵哥,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带手机了么?”
“带了。”他忙不迭地掏出个黑色的电话,一看就是老旧的山寨货,“您随便使。”
这会儿顾不上挑食,我掏出钱包:“把卡卸了,我买你电话。多少钱?”
“嘿!您这可是瞧不起咱兄弟。我能要您钱么?咱这电话破,您急着用就拿走,过两天我再给您送个新的去……”
我掏出两百块钱丢给他:“多了少了都是它了,快把卡拆了!”
“好、好……”虎子看我面色不对,没敢再执拗。
“最近这边怎么样?太平么?”
“您放心,绝没给您添麻烦。弟兄们现在也讲究阳光服务,乘客只要上了车,保证是来有铃声,走有问候,价格合理,童叟无欺。这不……”说着,他从手抠里掏出一打纸,“乘客要发票咱都有,而且这几个小区用车、包车的都是老客户。只要是我的人,乘客提出意见,我亲自摁着人去当面道歉,车款损失包退包赔……”
“可我听说……”我在车门上摸索着窗户的升降开关,“上个月好像这片儿出了起黑车打乘客的事。”
“我知道那事。”虎子无辜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蹲过七年大牢的地痞,“那拨儿人不是咱四季青这边的弟兄,一群远郊区县跑来抢生意的农民,车破人脏,最你妈不守江湖规矩!不过,上个月被曙派的周所长带人给一锅端啦……”
“金源酒店门口老丢自行车,有你小子的份儿吧?”
“赵哥,您这话说的……咱是那人么?拉活儿也就是个营生,咱最多违法,绝不犯罪……”他眼珠忽然骨碌碌地转了两圈,恍然大悟般谄媚地笑道,“这又是何必呢?您高抬贵手,有事吩咐就直说,包在兄弟我身上!”
我斜着眼睨了他一阵:“你那些小兄弟,有户口在这片儿的么?”
“哦……有啊。”
“给我找俩来,二十八岁以上,没前科的,必须绝对可靠。”
“没问题,让他们干啥?”
我冷冷地把他瞪了回去。
“好好,那……什么时候需要他们?”
“现在。”
“啊?”虎子明显有些始料不及,“可……这大半夜的……”
“一小时内把人带来,我在车上等你。”我掐灭烟,开门下车后,又躬身低头穿过车窗,丢下一句,“你该知道我姓赵的是什么人,上道一点儿。”
拿着案卷冲进白局办公室的时候,离羁押时限还剩不到一刻钟。
“你小子哪儿找证据去了?”老白坐在办公桌后,眼皮都没抬,“咱们可不能超期羁押,没证据现在就放人。”
“取到了。”我低下头,把案卷递了上去。
不晓得能不能混过这关。
领导一边批改着手里的报表,一边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案卷。手机响了,领导皱着眉接通电话,听了两句,叹气道:“这都什么点儿了你们还卖房子?不需要不需要……”我心中正暗自庆幸有人打岔,不料他突然一抬眼,两道寒光穿过老花镜直抵我的面门:“两份目击证言?什么情况!隔这么久还被你挖出来了……九九年那会儿周若鸿吃屎去啦?证人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