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科姆别墅(第6/7页)
上面的教堂里有人在走动。听得出来,这坚定而急促的脚步声来自于一个来意明确、对这地方也很熟悉的人。一束灯光从楼梯上射了下来,接着持灯人就显现在哥特式的拱门里。这个人身材高大,举止狂暴而可怕。一个大号马灯被他提在手中,灯光把他那胡须密布的脸和一对怒气冲冲的眼睛衬托出来,他的眼光扫过地穴里的各个角落,然后狠狠地盯着我们。
“你们是谁?”他大声怒吼着,“为什么要到我的地产上来?”看到福尔摩斯没有做声,他继续向前走了两步,举着一根随手带着的沉重手杖,说道:“有没有听见?”他大叫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这儿?”他乱挥着手杖。
福尔摩斯并没有后退,而是向前迎上去。
“罗伯特爵士,我还要问你个问题,”他突然严厉地说道,“这个人是谁?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身来,猛地揭开后面的棺盖。马灯的光亮照射着,一具从头到脚都裹在布里的尸体露了出来。这具女尸非常可怕,向外凸出的鼻子和下巴扭到一边,没有血色、歪曲的脸上露出一双昏暗而滞固的眼睛。
男爵突然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退回去了,在一个石头棺材上靠着。
“你是如何知道的?”他叫着,马上又恢复了一点之前那凶猛的常态,“你是谁?”
“我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我的伙伴说道,“或许你曾听过吧?但无论如何我和别的正直的公民有一样的职责——维护法律。我觉得你有必要对许多事情加以解释。”
罗伯特爵士仍然满是敌意地盯着我的伙伴看了一会儿,但福尔摩斯那镇定的声音和自信的态度有了效果。
“福尔摩斯先生,我向上帝发誓,我确实没干任何坏事,”他说,“我知道这事从表面上看来对我不太有利,但我是出于无可奈何才这样做的。”
“我很希望这就是事实,但恐怕你还是不得不去警察局解释一下。”
罗伯特爵士无奈地耸耸他那壮硕的肩膀。
“好的,既然这样,也只能如此了。你到庄园来亲自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行。”
仅仅十五分钟后,我们就进入了一个房间,屋子里的玻璃罩后有一排排很亮的枪管陈列,这应该是这个老宅里的一间武器陈列室。屋子看起来十分舒适,这时罗伯特爵士稍稍离开了我们。回来时就有两个人和他一起进来了,一个我们见过,就是坐在马车中的那个面色红润的年轻女人;另一个则长有一张猥琐的老鼠脸,连举止都鬼鬼祟祟的矮个男人。这两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惊疑,看来男爵并未来得及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事情。
“这两个,”罗伯特爵士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就是诺莱特夫妇。诺莱特太太的娘家姓是埃文斯,她可是我姐姐多年的心腹。我把他们都带来,就是觉得要想让你们知道实情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告诉你,要是这世上还剩下两个能作证的人,那就是他们了。”
“罗伯特爵士,这又何必呢?你难道没想过你在干什么吗?”那个女人叫道。
“而我,我可不愿负任何责任,”她的丈夫说。
罗伯特爵士一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全部责任由我来负,”他说,“福尔摩斯先生,你还是听听这简单的真相吧。
“你应该已经对我的事情调查很久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那儿见面。所以我猜你已经知道,我养了一匹黑马就是为了参加赛马大会,而我的一切都将取决于我能否取得胜利。要是我赢了,那么我将得到一切,否则——天哪,我真的无法想象。”
“你的处境我很了解,”福尔摩斯说。
“我的姐姐比特丽斯夫人是我唯一的依靠,但谁都知道她的地产收入只能够她一个人的生活用处。我知道一旦我姐姐死去,我的那些债主就会如同一群秃鹫飞到我的地产上,把我的一切东西都拿走,包括我的马厩、我的马等一切东西。福尔摩斯先生,一个星期前我姐姐去世了。”
“而且你谁都没有通知!”
“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的处境将是全面破产。要是我可以把这件事遮掩三个星期,那么事情还能好转。她女仆的丈夫,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演员。所以我们想到——我就想到——可以让他在短时期内扮成我的姐姐。其实也就是每天坐马车在外露个面而已,因为只有她的女仆能被允许进入她的房间。这件事并不如何难办。是一直以来的水肿夺走了我姐姐的性命。”
“那要由验尸官来决定。”
“她的医生也可以证实,这个结局是由她几个月前的病症决定的。”
“可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尸体必须要离开这儿。在她去世后的第一个夜晚她就被我和诺莱特运到老库房去了,那个库房很早之前就无人使用了。但她的小狗总跟着我们,而且不停地狂吠,因此我只能找个更偏僻的地方。我送走了狗,然后把尸体转移到教堂的地穴中。福尔摩斯先生,我并没有任何侮辱和不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