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无边无际的哀伤 1952年(第36/41页)
咳嗽声是种指示,李秋兰在告诉那人自己所处的位置。
那人朝李秋兰穿上摸去,钻进了她的被窝。
李秋兰急促地说:“郑委员,不行,不行——”
郑马水低声说:“别装了,不行你给老子留甚么门。放心吧,只要你跟了我,米饭有你吃的,也不会让春发他们饿着。来吧,来吧,我早就对你……”
郑马水在黑暗中脱衣服,脱完衣服,他就抱住了李秋兰温软的身体。
李秋兰默默地流着泪,任他疯狂蹂躏。
郑马水气喘如牛。
李秋兰哽咽着说:“你小声点,小声点,求求你了——”
郑马水说:“怕甚么,就是让春发听到,又能怎么样,他敢啰嗦,老子把他活埋了,放这这么好的女人不用,还老自摸,都把自己摸瞎了,活该!”
李秋兰不说话了。
王春发醒了,准确地说,是被郑马水粗鲁的声音吵醒了。
他说:“秋兰,你在干什么?”
李秋兰心里哀叫道:“完了。”
郑马水说:“王春发,给老子闭嘴,不老实的话,活埋了你。”
王春发明白了什么,不敢吭气了。
郑马水的声音越来越大。
王春发在另外一张床上也叫唤起来。
郑马水说:“王春发,你给老子闭嘴。”
王春发说:“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郑马水说:“没用的东西!”
……
郑马水摸摸索索走到大门边,正要开门离开。突然,黑暗的厅堂里传来一阵大笑,郑马水心里一抖,怔在那里。缓过神来,他知道这是戴梅珍的笑声,心里恶骂了道:“老不死的!”然后打开门,扬长而去。
戴梅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地说:“鬼哇,都是鬼哇——”
李秋兰哭出了声。
戴梅珍还在说:“鬼哇,都是鬼哇——”
说着,她一头朝厅堂里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李秋兰听到沉重的撞击声,就再也听不到戴梅珍的声音了。她心里悲哀地惨叫了声:“完了——”
李秋兰点着油灯,走出房间,看到戴梅珍躺在血泊之中,已经断了气。
她手中的玻璃油灯落在地上,碎了。
早晨,有人看到李秋兰的尸体挂在河边的那棵老乌桕树上。许多死鬼鸟在黑乎乎的枝桠上悲声鸣叫。淡淡的晨雾漫过来,又漫过去,无边无际的哀伤在清晨凄冷的风中弥漫……
22
冬季来临的时候,大宅里的麻风病人减少了一半。还是有麻风病人不断的被活埋,也有正常人不断的饿死。就在这个时候,游武强又出现在了唐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挑回来了两两箩筐叫雷公藤的草药。
他是在一个寒风料峭的夜晚悄悄回到唐镇的。
他从西面的山路走来,穿过山下那片田野,快靠近唐溪上的小木桥时,身后传来了声音,仿佛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按唐镇人的说法,走夜路最好不要回头,特别觉得有人叫唤你名字的时候。游武强是个走惯夜路,胆大包天之人。他回过头,喝了声:“谁——”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声:“干他老姆。”就在这时,耳边飘过来起来的声音:“武强,我们冤呀——”游武强说:“你是谁?你躲在哪里?给老子出来。”
黑暗中,声音又随风飘过来:“我是丘林林哪,我在五公岭——”
游武强心里一惊,他走前,还碰到过丘林林那老头的,怎么跑五公岭了,难道他也饿死了?他心里明白,丘林林已经不是活人了。
他朝武公岭方向望去,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只是感觉到,五公岭方向有许多魂魄在游荡,在凄惨地喊叫、呜咽。
他沙哑着嗓子说:“丘林林,你还在吗?”
又一阵风刮过来,却再听不到丘林林的声音了。游武强想,如果丘林林死了,一定死得蹊跷,他要弄个明白。于是,他朝五公岭方向大声说:“丘林林,你放心吧,你要是有仇,我给你报仇;你要是有冤,我给你报冤——”
进入唐镇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挑着东西来到了郑雨山家。
郑雨山打开家门,看到游武强,十分吃惊:“武强,你,你怎么回来了?”
游武强笑了笑,说:“回来了,哈哈,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