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尔弗雷德·博登(第6/27页)

我们一共讨论了两个有趣的话题。第一是他为何从未在观众席上挑选我。他说首演时他差点就选我了,因为我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可是某件事让他改变了主意。然后他在其后的表演又看到我,就意识到我一定是同行,是位魔术师(被冠上如此的认同,我高兴得心跳不已!),因此他谨防我上台参与。要是我别有用心,他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任何方法知道。

许多魔术师,特别是刚刚崛起的年轻魔术师,会试图窃取那些人气更高的同行的点子。我了解安德森先生为何如此谨慎。不过,他还是对怀疑我感到抱歉。

接着第二件事是这样的:安德森先生明白我的事业一定刚起步。因此,他帮我写了一封简短的介绍信,作为伦敦圣乔治厅的引见之用,在那里,我可以会见奈维尔·马斯基林本人。

就是大约此时,我被兴奋冲昏了头,年少的冲动情感变成痛不可堪的回忆。

与安德森先生会面约六个月后,我的确在伦敦见到了马斯基林先生,在这之后,我的魔术师职业生涯真正展开。

会见安德森先生,和会晤马斯基林先生的部分完全是略述。我不打算多说,也不打算写下我是采用什么方式来使自己的表演技巧完美,并使舞台表演获得成功的;只是他们的故事和这叙述文的要点还是有所关联。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从表演中学习魔术,但大体上,效果并不如预期,因此我对人生中这段时期不太愿意回忆。

然而,和安德森先生会面的特殊遭遇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他和马斯基林先生是我的默许协定变成现在这样子前,我仅见过的两位重要魔术师,因此他们是唯一知道我表演诀窍的两位同行。

很遗憾,安德森先生现已逝世,而马斯基林一家,包括奈维尔·马斯基林先生,仍然活跃于魔术圈。我知道可以信赖他们会守紧口风:说得更直接些,我必须信赖他们。

有时候,我的秘密会岌岌可危,但我不会因此指控马斯基林先生。不,事实上,这罪犯我是相当熟悉的。

现在,应该回到写出这段回忆的目的,也就是我打岔前正要开始说的。

10

几年前,我的同行(如果我没错的话,应该是大卫·德温特先生)曾说过:“魔术师们保护他们的秘密,不是天大的秘密,也没有人们想的那么重要,而是因其琐碎而微小。舞台上创造出的精彩效果,常常是一些荒谬可笑的神秘细节所呈现的结果,魔术师必须承认这点。”

总而言之,这就是舞台魔术师自相矛盾之处。

如果秘密被揭露,戏法技巧就会被糟蹋,不仅是魔术师自己,同时,他们所娱乐的观众也明白这点。大部分人都沉醉在表演所创造出的神秘感上,无论对所目睹的表演感到多好奇,他们也不会想破坏这种气氛。

魔术师很自然会想保卫自己的秘密,如此才可继续以此维生,这是众所周知的。就算最后成了自己秘密的受害者,魔术师们还是不会改变初衷。在魔术师的表演生涯中,一项戏法表演得愈久,表演成功的概率就愈高,而且依此推演,他欺瞒的人群就愈多,因此对他而言,就越是有必要保护戏法的秘密。

秘密的影响是渐渐扩大的,许多人都会看到,其他同行会模仿或改编,魔术师会让它逐渐发展,所以表演会经年改变,促使新戏法更加复杂、无法解释。通过这一切,秘密继续存留,同时也保留了它微不足道的琐碎。并且,戏法的琐碎对名声也愈来愈有威胁性。秘密对魔术师来说,经常萦绕心头,无法释怀。

所以现在来到真正的主题。

如同金林福一般,我一生都以跛行来保卫秘密。我现在已有些年纪,而且老实说,也挣得一些财富,舞台表演已失去它全盛时期的魅力。为了保护那些少数人知道,甚至让更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我后半辈子就要这样跛行着生活吗?我不这样认为,所以最后我将违反自己一生遵行的默许协定,写出“新瞬间转移术”。这是使我一炮而红的幻觉术名称,被许多人称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表演”。

我打算先写一小段观众看到的表演,然后再来揭开其背后的秘密!

这就是我说了这么多的目的。按照协定,我先就此搁笔。

11

足足三个星期,我克制自己不写这本书。我不需要说明原因,也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为什么。“新瞬间转移”的秘密不是我能单独揭露的,一切到此为止。我着魔了吗?

这些年来,这秘密对我来说很宝贵,还因此经历了外界想一窥究竟的数不清的攻击。我大半辈子都在保护秘密,难道这还不构成默许协定吗?

但现在我知道所有秘密都是琐事。毫无价值的琐事!我竟奉献了一生在不重要的秘密上?当我反省这令人心烦的事实,回顾自己一生的表演,沉默的两个星期也悄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