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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果然如凯蒂梦想般的美好。当春天将大地染上鲜艳色彩,她和强尼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情侣了,他们每个周末都在一起,平日也尽可能见面。三月时,她带他回家见父母,他们开心极了。在他们眼中他极尽理想:爱尔兰天主教徒、前途无量、有幽默感,而且喜欢玩桌上游戏和纸牌,老爸称赞他和气又可靠,老妈更是直接打一百分。第一次见面结束时,妈妈悄声说:“绝对值得等待。”
至于强尼这部分,他毫无困难地融入穆勒齐家族,仿佛生来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虽然他永远不会说出口,但是他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凯蒂确信他很高兴能再次拥有家人。虽然没有谈过未来的打算,但他们享受现在的每分每秒。
不过状况即将改变。
此刻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强尼在旁边睡得很熟。时间刚过凌晨四点,但她已经反胃两次了。终究要面对现实,继续拖延也没用。
她轻轻掀开被子下床,小心不吵醒他,而后赤脚踩着厚软地毯走进他的浴室,关上门。
她打开皮包翻找一番,拿出昨天买的那盒东西,打开之后照指示使用。
等待将近两个小时之后,她知道答案了:粉红色代表怀孕了。
她低头呆望着,脑中浮现一个可笑的念头:她从小就梦想当妈妈,现在竟然只想哭。
强尼一定无法接受,他完全没准备好当爸爸,他甚至还没说爱她。
她非常爱他,过去几个月是如此幸福美满,但她依然有种甩不掉的忐忑,总觉得这份感情经不起考验,一不小心就会失衡翻覆。宝宝很可能会导致他们分手。
她将包装盒和验孕棒藏进皮包,以生活中的平凡杂物掩盖这件惊人的东西,然后她打开热水,花了很长的时间洗澡。她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时,闹钟响了,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他的头发。
他醒来对她微笑,睡眼惺忪地说:“嗨。”
她很想直接说出“我怀孕了”,但怎样也无法坦承,于是她只好说:“我今天要早点进办公室,要处理红知更的案子。”
他一手搂住她的颈背,将她拉过去亲吻,一吻结束,她决定先装作若无其事,“我爱你。”她低声说。
他再次亲吻她,“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
她说了再见,仿佛这个早晨没什么特别,只是像平常一样,与他共度夜晚之后出门上班。一进办公室,她用力关上门,站在门后努力忍住眼泪。
“我怀孕了。”她对着挂满广告的墙壁说。
如果能告诉强尼就好了。她应该要能对他无话不说,爱情不就是这样吗?她对他的爱绝对足够,甚至远远超过,老天可以作证。她再也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她喜欢他们日常的步调,他们经常一起在他的船屋吃早餐,并肩站在洗碗槽前,晚上则在床上看脱口秀;每当他亲吻她,她的心跳都会激烈加速,无论是淡暖的晚安吻,或是激情的前戏吻;他们经常聊天,话题天南地北,包罗万象,在今天之前,她绝对敢说他们两个无话不谈。
她进入自动模式处理公事,就这样过了一天,但是到了下午四点,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拿起电话,拨打熟悉的号码,然后不耐烦地等待。
“喂?”塔莉说。
“是我,出大事了。”
塔莉毫不迟疑地说:“我马上到,等我二十分钟。”
凯蒂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光是和塔莉在一起就能减轻烦恼,向来很有效。十五分钟后,她收拾好原本就很整齐的办公桌,拎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
大楼外,浅蓝色天空挂着淡暖太阳,几个不怕冷的观光客在先锋广场闲晃,隔着马路的“西方广场”上,以那儿为家的游民躺在石板路或锻铁长凳上,裹着脏毛毯和旧睡袋,旁边的树木开满了花。
凯蒂扣着大衣时,正好看见塔莉新买的钴蓝色敞篷跑车驶来。
每次看到这辆车,凯蒂总会忍不住摇头微笑。这辆车实在太……阳具崇拜,但非常适合塔莉,她甚至穿着与车子同色的羊毛西装裤和丝质上衣。
凯蒂快步走过去,坐进前座。
“你想去哪里?”
“给我个惊喜吧。”凯蒂回答。
“没问题。”
车子很快地在车阵间穿梭,高速驶过西雅图西桥,抵达“阿尔奇海滩”上的一家餐厅。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季节,餐厅里完全没客人,她们很快被带往俯瞰灰蒙蒙海湾的座位。
“真高兴你打电话找我。”塔莉说,“这个星期简直像地狱一样,他们派我跑遍了全州每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上星期我去钱尼镇采访一个家伙,他发明了烧木柴做动力的卡车,不骗你,他在后斗安装了锅炉,尺寸几乎像航空母舰一样大,一星期就得烧掉小山般的木柴,冒出来的黑烟浓到我几乎看不见那辆破车,他还希望我在报道中说他发明了未来。明天我要去林登镇采访一个姓哈特莱特的小丫头,她在农村游园会里赢了三十二项头奖,了不起吧?噢,还有上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