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串联(第3/3页)

老pia给我布置了任务,即与华东局及上海市委的官员沟通。从大字报上早就知道那些名字,什么陈丕显、曹荻秋。以纠察队的名义,我霸占了调度室一部电话机,先通过查号台得到上海市委总机的号码,转拨到曹荻秋办公室,没人接。我又接通华东局陈丕显办公室,终于有人拿起听筒,自称秘书,我先声夺人,坚持要跟他本人讲话。对方不知道“上海站特别纠察队”的来头,穷于应付。我大发雷霆,让他告诉陈丕显,要这位华东局第一书记对上海站的空前混乱负责。秘书唯唯诺诺,答应转达。

由于“中央文革小组”的介入,“安亭事件”的危机过去了。纠察队连夜清理车站,赶走坐在铁轨上的人,并把住每节车厢的门,验票上车。我们嗓子喊哑了,仗人多势众,制伏了某些捣乱分子。第二天上午,开往北京的头班火车终于缓缓启动。我们捷足先登,关上车窗车门,“上海站特别纠察队”结束了为时不到两天的历史使命。

车厢严重超载:每节车厢限额一百零八人,实际上却是三倍多。人们在行李架、椅背和地上坐卧,厕所也挤得满满了,根本无法使用。列车走走停停,有时一停就是几个小时,大家轮流下车找食饮水如厕。往往无预先鸣笛警告,突然启动,车下的人紧追慢赶,从窗口爬进来,而动作慢的则永远被抛在后面。

我的“座位”在椅背上,实在熬不住,就把头卡在两个挂衣钩间睡去,居然借此在梦中保持住平衡。我做了一个回家的梦,又做了一个离家出走的梦。

三天三夜。火车驶进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