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5/42页)
张子鱼回到宿舍问大家:“我梦游过没有?”大家就告诉他:听到你说胡话没见过你梦游。张子鱼就自我解嘲:“我这里有别人的东西,我以为我是个贼。”张子鱼拿着情书,张子鱼很激动:“我还没写过情书人家就替我写了。”武明生反应最快也最激烈:“你不是坑人家李芸吗?还说你没写过情书,难道你手里的情书是李芸写给你的?你也太牛皮了,女生主动追你?”大家都说张子鱼太过分了,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抬高自己嘛。张子鱼就把情书烧了。武明生就替李芸鸣不平,大家都指责张子鱼不够男人。张子鱼干瞪眼没办法。
孟凯说:“你狗日的能伪造文书伪造公章。”武明生还是那句话:“男人争女人啥事都弄哩。”
那个女同学跟李芸战斗了两三年,时时刻刻处于燃烧状态,失去了许多爱别人或被别人爱的机会;漂漂亮亮温柔可爱的小女生在战火中成为一个愤怒的人,满脸横肉离开校园,成为女强人担任地级市的副市长,家庭生活一团糟,情感世界一片空白。
孟凯就说:“你狗日的简直就是恐怖分子,把女人变成沙漠了。”武明生说:“她事业还是很成功的嘛,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我为生意上的事找她她都很慷慨,对所有同学都很慷慨,就是在她跟前不能提李芸和张子鱼。”孟凯问:“李芸脸上有没有横肉?”“没有,反而更温和了,她的气质太好了,女市长一直不肯原谅她就是这个原因。”“战争都是两败俱伤,李芸难道一点伤害都没有?”“肯定不高兴,肯定很郁闷。”“李芸难受你小子是不是很得意?”武明生还是那句老话:“男人争女人啥事都弄哩。”
元旦大家都要聚餐喝酒,武明生买了好几种酒,有太白酒有葡萄酒还有啤酒,要灌醉张子鱼很容易。一半人醉趴下了,又不是张子鱼一个。喝醉的同学有大吼大叫的,有唱歌的,有说心里话的。张子鱼的心里话全是寒暑假在砖窑背砖头,不要说李芸就是中学时的小女生他都没有透露,不像另外两个醉酒的家伙,把喜欢的女生全供出来了,日记里都没留下痕迹,酒让他们失秘了。
其中一个家伙对全班十个女生都有意思,甚至包括那些高不可攀的系花校花,三个没醉的家伙面面相觑:这小子是个泛爱主义者,见了老太婆都会动心的。大家就把他丢在床上任其呼呼大睡。第二个醉汉相当可爱,只喜欢三个人,分最佳选择,次要选择,最低标准,不用说最佳选择是李芸,理工科学生醉后吐真言也有相当的逻辑性,使坏的同学稍加诱导,他就ABC一二三条理分明和盘托出,还有理由若干,对三个入选的女生都有客观冷静的分析。这个同学最终跟最低标准的那位女生喜结良缘;同宿舍这几个无耻的家伙私下戏言:“低标准瓜菜代算不上梦想成真。”但庆幸的是李芸后来参加他的婚礼,新郎在梦中情人跟前喝酒时没有失态,几个当年的舍友就相视一笑:新郎已经没有梦了,有人就小声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无梦年代,新娘绝对真实、客观、公正,就像真理。这是同宿舍最早结婚的家伙,当年的舍友们也相继结了婚。新郎知道舍友们想什么,无论新娘多么漂亮多么优秀,在新郎和舍友的意识里都没有梦想没有浪漫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们迎娶的都是真实的女人,如同他们戏言对方时的那个“真理”。几个坏蛋同病相怜,不像对待第一个泛爱主义一样往床上一扔任其折腾,三个坏蛋把这个小兄弟轻轻放在床上,垫上枕头,扒下皮鞋,连臭袜子也扒掉了,再盖上被子,还用热毛巾擦了擦红彤彤的脸。
该怎么对付张子鱼呢?谁能相信他心里没装着校花系花班花三花合而为一的李芸?张子鱼被三个坏蛋折腾了半天,张子鱼跟世界上所有的醉汉一样越醉越说自己没醉还不停抢酒喝,就让他在白酒之外喝红酒喝啤酒,还不停地摇啊摇,醉汉越摇醉得越厉害,还不停地诱导:“李芸来看你啦?”“李芸叫你啦。”醉汉张子鱼嘴里吐出来的还是砖头,火烫火烫的砖头跟烧红薯一样跟一团化开的红铁水一样,根植在张子鱼记忆的深处。三个没醉的家伙中有一个钻过窑背过砖头,就给大家做证:“背过一次绝对终生难忘。”这个同学还提到《水浒》,“就跟宋朝给刑犯脸上烫字一样,删不掉的。”三个家伙中有一个城市学生一脸坏笑:“除非他跟李芸过了界,男女之间有了那种事,别说醉酒,说梦话也会说出来的。”武明生差点叫起来:“我们还有希望。”武明生相当成熟相当老练了,武明生心里喊一下,算是提醒自己,武明生的兴奋是显而易见的:“我这乡党是个真君子,不随便骚扰女性。”武明生扶着乡党张子鱼慢慢躺下,用热毛巾擦张子鱼的脸,张子鱼舒服了些。另两个醉汉还在喊李芸啊李芸。有人就说人家张子鱼是城市娃做派,城市娃男女生都这样子,一起玩不等于那种关系。武明生就做证:张子鱼家就在县城边上,从小在城里学校上学,接触城里娃的机会比咱们早比咱们多,咱是老土,咱不能冤枉我这乡党。大家就笑:“武明生很想得到这种冤枉。”武明生就说:“我已经被冤枉过了。”武明生很想让张子鱼赶快醒来,听听同宿舍两个醉汉如何肉麻地喊叫李芸啊李芸边喊叫边拍床沿。张子鱼喝得最多,被大家折腾得最厉害反而安静了,也不喊叫让他刻骨铭心的砖头了,望着天花板大声呼吸,眼睛湿润润的亮晶晶的,有人就喊:“张子鱼眼睛这么亮。”有人爬床头看张子鱼的眼睛:“哈,这家伙做梦哩,眼睛里全是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