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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转向萨拉,在她退开之前牢牢抓紧她,“你先待在这儿。”
她摇头,第一次主动伸手触碰他,“不。”她瞪大眼睛,惶惶不安。
“等我回来。”他更加坚定地吩咐道。
当然了,她没有这么做。刚走出去没多久,他就听见了她跟在身后的声音。他们一前一后地攀上岩石,来到一处岩架上,突出的部分俨然成了他几乎已不抱希望的所在,一个庇护之所。够深,够干,可以免受暴雪与狂风的侵袭。女孩站在中间,冲他笑了笑,又从斗篷底下拿出一包干燥的火绒和用两块亚麻布制成的袋子。她没有拿稳,袋子落下来,顺势敞开口子,露出里面装的食物。
“谢谢你。”他吸了口气,再次怀疑自己是否已在来时的路上昏厥,身上的血液越流越慢,变得黏稠直至凝固,而眼前这一切全是他脑中的幻想,“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在他生命终结之前,他都将为这个山林里的孩子,这个小救星,而诚心祈祷。
她用喉咙发出了点声音,又打了个手势,使他知道,她虽然不会说话,但脑子很灵活。
她抿起嘴角顽皮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几乎同时,他和萨拉直冲向那个袋子,贪婪地吃起了马铃薯、韭菜和羊奶酪,这些无疑都是从小屋附近的某处地窖里偷拿出来的。
他咽下嘴里的最后一点食物—他特意把一口羊奶酪留到了最后享用—跪坐下来,看见萨拉舔了舔她已冻得开裂的嘴唇。
“我想我们最好把火给生起来。” 她欢快地说道,并且自从他们相识以来头一次笑了。她羞怯而躲闪的姿态使兰德吃了一惊,不自觉地也冲她笑了笑。尽管他的脸已被狂风吹得生疼,做出这种表情其实十分难受,然而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感到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淹没了绝望,注入了幸福。
“我想是的。”
我读完这一章停下来,让意识慢慢从寒冷的山中抽离出来。木屋外的湖面上,一只潜鸟叫了起来,这尖细的声音穿过清凉朦胧的空气,让故事和真实世界的界限变得模糊了起来。
“星期五”一直趴在窗边的椅子上。它抬起脑袋,慢慢转向窗外,轻吠了几声。我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连我自己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电话铃声响起时,我正打算把我从镇上带回来的印度香料茶加热一下。我接起电话,听见那头传来洁米激动的声音:“天哪,你居然在我忙到没时间回短信的时候给我发来这样的信息!我现在完全被婚礼的事给缠住了,如果被我姐看到我在讲电话,她一定会大发脾气。她要求我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真是的!这么说,你今晚又找到了新的内容?那份精彩的神秘书稿的后续章节?写出书稿的那个人呢,你有没有找到?”
洁米连珠炮似的问题神奇地迅速将我拉回现实。“好了,别着急,深呼吸一下,我会把详细情况都告诉你的。”我看了看时钟,还只有九点,虽然我觉得好像已经很晚了。我把《守护故事的人》书中的最新进展全告诉给了洁米,“我还有一部分没有看完。”
“好吧,可到底是谁拿来的呢?而且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要弄得像间谍活动似的?”
“我也不知道。老实告诉你,我开始觉得有点吓人了,不过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太令人着迷了。”
“也许这就是埃文·哈尔本人干的。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也许这是他的某种策略,为了抬高价钱?不对,这样好像不太合理。毕竟,他是很有写作才华的。只要是他想要的,应该都能得到,不论他往市场上随意扔出个什么作品。他只需要把书稿拿去拍卖就行了。那样,纽约每家出版社都会立马扑上来……”洁米不再说话,开始思索其他可能性。
“是的,我知道。”
“也许他有点享受这种追逐游戏。想稍微耍一耍你。我看过他的一些报道,感觉他不是那种特别正常的人。”
“他看起来还算正常。不太友善。但是挺正常的。”
“等等,等一下。你和他说过话了?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做到的?”
“没错,我和他说过话了。”回想起今天下午的经历,我全身的血液便开始缓缓翻滚并且沸腾起来。我们站在山羊拖车旁,那愉快而友好的氛围,让我心潮澎湃,而他冷眼斥责我为达目的不惜利用两位老人和一个小女孩的场景,则令澎湃的波涛变成了汹涌的浪潮。
我一边给洁米讲述事情经过,一边把昨天吃剩的墨西哥玉米片热了一下。“星期五”跟着我一道来到厨房,示意它一点也不介意吃剩饭,尤其是墨西哥玉米片。它不停地呜咽着,用责问的眼神望着我,直到我分了一些给它才总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