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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和韦伦都在农场帮爸爸干活……他们还会帮他照料那些猎犬和骡子。自从那场意外之后,爸爸就干不了什么活了。”

“农场根本就不是什么谋生的法子,科拉尔·瑞贝卡,尤其没法养活三大家子人。”这一点从来未曾改变。我们小时候,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勉强度日,就靠着干农活、做买卖、赢取猎浣熊犬比赛以及出售狗和骡子。我从没见我父亲干过任何一项固定工作。

“而且,爸爸最近一直在忙教堂的事情,他现在已经当上执事了。”科拉尔·瑞贝卡又说,言语间全是维护。

“别跟我提圣徒兄弟会。”

科拉尔·瑞贝卡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椅子都往后挪了好几英寸,“珍妮·贝丝!”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两个外甥女正怔怔地站在门边。

“姑娘们,到外面去等着玛拉·黛安和她的孩子们吧。他们来了以后,你们就在院子里一块儿玩。把小狗留在屋里。它在这里待着就行。”

“可是妈妈,我可以把家里的狗锁到—”

“马上出去!”科拉尔·瑞贝卡尖声叫道,女孩们赶紧跑出门去。妹妹转身看我,眼里燃烧着怒火。

“我不许你在孩子们面前用那种方式说话。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把更狠的话咽了回去,像吞下一团火焰似的灼得生疼。我有太多话想要告诉她,我离开莱恩山丘以后学到的教训,以及我直到现在才开始明白的道理。兰德与萨拉的故事已经和我自身的经历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了新的领悟。

“我并不想激怒你,科拉尔·瑞贝卡。只是……我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了。我不再相信圣徒兄弟会告诉人们的那套说辞了。”

“为此我将为你祈福。真的。”她嘴唇凝住,身体僵直地坐在椅子上,“我但愿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珍妮·贝丝。”

“我庆幸自己离开了这里。”泪水如泉涌般夺眶而出。妹妹们和我大概永远只能这样,站在山的两端,彼此大声呼喊,结果却只能听见林间传来的缥缈回音。我们永远无法了解对方,“那是我做过最明智的事情。”

“你不是认真的吧。”

“不,我是说真的。”我已经不敢看她。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伤心,沉浸在悲痛之中。她是否也和我产生了同感—意识到我们永远也无法像正常的姐妹那样?

她把手伸到桌子这边,搭在我手上,两只颤抖的手交叠在一起,“你还可以回来,珍妮·贝丝。如果你能悔过,并离开当前所行的道路,爸爸和长老们或许会—”

“就是那些人把妈妈给害惨了。难道你一点也不记得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他们从不对她施予任何怜悯,或是一丝善意。对他们而言,她永远不够虔诚,不够纯粹。”

“珍妮·贝丝!”她抬起手来,原想捂住嘴巴,却在半空中停下来,转而抚平散落的发丝重新编进辫子里。

“再说,要是我回来了,我们大家都只好饿死了,而且—”我闭紧嘴巴,截住后面的话,再次提醒自己,科拉尔·瑞贝卡正同过去的我一样,被困在这处境中无法逃脱。然而,我内心中那部分对这个家庭尚存一丝温情的自己,一直以来被一个事实搅得非常痛苦—为什么这个只会指责我、为我定罪的家庭,在问我要钱时却一点也不含糊?

“那样说太不公平了。爸爸只是希望你能与上帝建立正确的关系。”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上帝的旨意都是爸爸和圣徒兄弟会说了算呢?难道上帝连为自己做决定的权力都没有吗?”

“全能上帝的想法不是女人所能明白的。”

“难道爸爸就能明白?难道只有他和长老们才是对的,而这世上其他人全做错了?”

“我没有这么说。”

“不,你说了。”这样的教导我们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圣徒兄弟会的认可便等同于上帝的认可。这世上其他人通通有罪,注定会落入炽热火坑焚烧致死,“你刚刚说过,要由爸爸和教会来决定,上帝是否愿意重新接纳我。”

“我不想再说这些了。”

一辆铁锈色的旧卡车嘎吱嘎吱地开进了院子里,使我们无须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也再没什么商讨的空间了。

我认出是玛拉·黛安正穿过院子走来,有四个孩子相继从前排座位挤了下来,他们直接奔向了迪迪、茜茜和那只迷路的小狗那里。

“你不要和玛拉·黛安说这些。”科拉尔·瑞贝卡紧张地告诫我。

不过,从玛拉·黛安僵直的手臂和坚决的步态来看,她显然已经做好了前来作战的准备。

“我同她说这些根本就没有用。”如果我说黑,玛拉·黛安就会说白,总要和我对着干,“她根本就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