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灵魂去流浪(第7/19页)
‘不管你怎么回来,我都一样等你。’”
终于,在三毛和朋友约定后的一年,三毛再次“回”到了敦煌,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没有花朵的荒原……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且莫对我责怪。为把遗憾赎回来,我也去等待,每当月圆时,对着那橄榄树独自膜拜。你永远不再来,我永远在等待,等待等待,等待等待,越等待,我心中越爱!
——王洛宾《等待——寄给死者的恋歌》
1990年4月16日,这一天的乌鲁木齐,天气异常的阴冷。王洛宾独自一人吃过午饭,正准备在开着暖气的屋里打个盹,忽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门外是一位陌生的女士,她的头发很长,披散在身上,身上穿了一件黑红格子毛呢外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就是台湾女作家三毛,她就以这样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在了西部歌王王洛宾的面前。
三毛从小就特别喜欢唱《在那遥远的地方》、《达坂城的姑娘》。她还把这些带有中国特色的民歌带到了西班牙,带到了撒哈拉。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知道原作者是谁,知道王洛宾的大名,也还是近一年的事情。
三毛参加了赴敦煌、吐鲁番游览的一个台湾旅行团,而这次来乌鲁木齐,其实只是为了搭乘返台的飞机,在这里她只有半天的停留时间。同行的旅伴们都去参观这座边疆城市,三毛却独自一人径直找到王洛宾的住所。
这时的王洛宾对三毛根本就不了解,这位西部歌王近些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对于自己歌曲以外的人和事,知之甚少。他只知道三毛是个名气非常大的台湾女作家,但是名气究竟大到什么程度,她又写过哪些书,这位老人就一无所知了。在简短的对话中,他向三毛讲述了自己的歌曲和人生经历。
傍晚,王洛宾到三毛下榻的宾馆为她送行,一声“找三毛”,就像捅了蜜蜂窝,男女服务生们奔走相告,霎时间搬来一摞摞大陆出版的三毛著作,围着三毛请她签名。搞得王洛宾和三毛根本说不上话,只得匆匆告辞。
三毛看到王洛宾要走,赶紧跑出宾馆送别,她站在大门口朝着远去的王洛宾蹦蹦跳跳,大喊大叫:“记得给我写信啊!回去就写,等我到了台湾就能看到你的信啦!”
王洛宾回头张望。他被三毛那种毫不掩饰的热烈感动了,这样的三毛就像是一个孩子,不由得让他觉得感动,也让他觉得好笑。
相识的经过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异常。王洛宾在那时唯一的期望,就是等待三毛说要为他写的书和电影。
然而,三毛却再也不能平静了。她深深地为王洛宾的人生和艺术才华倾倒,这种倾倒里同时包含着敬仰,爱慕,同情……就连三毛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觉得自己的心和这位老人已经连在了一起,变得难舍难分。她用她丰富的想象力,无数次在心中描摹着这位饱经磨难的艺术家的风采,渐渐,他们之间年龄的差距模糊了,在精神上,他们逐渐融为了一体。
海峡两岸,鸿雁传书。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往来六封信件。王洛宾垂暮的心似乎也感到了什么,他写信对三毛说:萧伯纳有一柄破旧的阳伞,其实它早就已经失去了伞的作用,但是萧伯纳每次出门却都要带着它,因为他只把它当做拐杖用。王洛宾自嘲而诚恳地说:我就像萧伯纳那柄破旧的阳伞。之后,王洛宾延缓了写信的日期。三毛急匆匆来信,责怪洛宾道:“你好残忍,让我失去了生活的拐杖。”
三毛真挚的忘年情,恐怕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她不顾一切地从台湾飞到乌鲁木齐,打算陪伴王洛宾老人共同生活。她是想用自己女性的温柔,抚平王洛宾身上岁月留下的伤痕。而面对三毛真挚的感情,王洛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年八月,三毛在北京为电影《滚滚红尘》补写了旁白后,便独自一人带着一只沉甸甸的皮箱,来到了乌鲁木齐。这只皮箱里,装满了她长期居住所需要的衣物,也装满了她炽热的感情。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请旅行社安排她的行程,她这次是要回家,回她在乌鲁木齐的家。
三毛早已在心中认定,乌鲁木齐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1990年8月23日傍晚,三毛搭乘的飞机缓缓降落在乌鲁木齐机场。在北京的几天实在是太紧张了,这时的三毛看起来相当疲倦,她实在是太累了,真想美美地睡上三天三夜。空姐优美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飞机已经降落在乌鲁木齐机场了。三毛在听到这一消息后顿时亢奋起来,终于到了!到家了!在这个遥远的地方,她将远离一切尘嚣,卸去名人的光环,只有他和她相伴,两人将在这里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