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大人~风雨送寒入夜来~(第5/15页)

若问为什么,恐怕是为了倾听自己的振幅。如若不是为某人或者某物震撼,任何乐器都不可能奏响。

表现某个事物,就是将自身变为乐器。无论是便宜货还是玩具,音质很差甚或业已损坏,只要是乐器,除了奏响音符之外别无他途。

我的朋友中有一个人,他将早晨、中午、夜晚听的音乐区分得泾渭分明。据他所言,只要稍听一下,便能将音乐分门别类,归档为适用于早晨或是中午。这或许是心情或爱好的问题。不过在我看来,这似乎是对某事某物加以约束的一种尝试,类似规定早晨必定喝牛奶、晚上才喝酒。

只有一件事情令人为难。这位朋友说。这便是到处都漫溢着音乐。分明是大白天,满街却传来夜晚的音乐;明明是晚上,酒吧里播放的竟是早晨的音乐。心情真是糟糕透了,让人觉得烦躁不快。

享受音乐的方法因人而异。

我个人喜爱听的,有卡拉扬题为《浪漫乐章》的唱片,尤其欣赏开场的马斯卡尼的氛围。接下去是奥芬巴赫、柴可夫斯基,这张共收录了十二支如流水行云般短小美妙的乐曲的唱片,最后以瓦格纳的曲子结束。

还有一张题为《小风琴》、汇集了十六至十八世纪风琴曲的唱片,我也很喜欢。洋溢着清凉宁静的气息。

秋天和妹妹去北欧旅行,在瑞典下榻的一家宾馆距离市中心很远,坐落于绿意森森的田园之中,是一家公寓型酒店。其实城市并不大,坐出租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然而出租车难得一见,好在不仅是我,妹妹也喜欢走路,于是我们每天都是徒步往返。步行至市区一个小时,况且绿树过于茂密,尽管治安很好,但到了夜晚,毕竟是条昏暗寂寞的道路。

“边唱边走就没事啦。”

妹妹说。我们立即付诸行动。只是我和妹妹年龄相差六岁,会唱的歌也不一样,结果唱的总是童谣,还不知为何唱起方格子乐队的歌,在绿意森森的夜路上。

一唱起歌来,精神确实为之一振。不知是该说胆气顿生呢,还是活力四溢。这时我便想起来,我们的父亲讨厌别人用鼻子低声哼唱。只要母亲在厨房哼什么歌,他便眉头紧锁满脸不悦,似乎把这视为没有品位的行为。我一哼唱便会遭到训斥。

但是,父亲和我们一起散步时却会吹口哨。我还记得父亲让幼小的我骑在肩上。黄昏时分听到口哨便心生寂寞,不过夜晚听到时却十分开心。

音乐具有万般功效。

听到辛迪·劳帕的歌声,就仿佛和珍贵而特别的女友彻夜长谈,视野骤然开阔;而洛·史都华则如同旧日恋人,温柔又催人泪下。

有种音乐会维系着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所和特定的事件。由于记忆是个顽固的东西,每当听到它,便立刻一拥而至,危及现在。

有时更直接地被歌词吸引,从歌词中得到安慰。比如曾作为音乐剧的曲目、后来被卡莉·西蒙翻唱的《走自己的路》,Hi-Posi这个奇妙双人组合的《你怎样都行》,苏珊·薇格的《汤姆的小餐馆》,长渕刚的《哭吧小无赖》等,他们的歌声和歌曲的旋律固然很好,但都是先被歌词吸引的最佳例证。若要问究竟是怎样的东西,且看《走自己的路》的歌词。

I'll go my way by myself,this is the end of romance.

I'll go my way by myself,love is only a dance.

I'll face the unknown,I'll build a world of my own.

No one knows better than I, myself, I'm by myself alone.

我将走自己的路,这是浪漫史的结束。

我将走自己的路,爱只是蹒跚的舞步。

我将面对未知的一切,我将构筑自己的世界。

没有谁比我更明白自己,形影相吊孤独单孑。

说到安慰,还有一种东西被称作背景音乐。好奇怪的词儿。关于这东西,我是心存疑念的:究竟什么声音让人的耳朵或是神经感到舒适,纯属个人感觉的范畴。之所以有供给,只怕是有需求的缘故。

孩提时代,有时半夜里父亲和母亲在客厅听唱片。唱片有时是爵士乐,有时是香颂,有时是夏威夷音乐,有时则是《归来的酒鬼》。深夜偶然睁开双眼,战战兢兢地走向客厅,那里看上去不同于平素,灯光不可思议地格外明亮。父亲母亲都很快活,客厅里弥漫着酒和简单菜肴的气味。

音乐总是回响在周边,像细雨般飘然落下,未及思索和感受,便早已沁入心脾。时而得到鼓励,时而受到冲击,进而思绪万千。结果,我从中汲取了某种能量,明天又能继续生活下去了。

外国的游乐园

我从小就不擅长体育,但正因如此,才对奥运会深感兴趣。

我不是观战,而是观察奥运会,这或许是极为个人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