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的孩子~Ⅳ~(第7/9页)
我对自己的失礼张皇失措,于是,其他的CD也都是这般:哦,这张也哪首都行,每首曲子都很喜欢。简直就像在讨好似的不断让步,有气无力地满脸堆笑。
我心想,这和那个是一样的。
所谓那个,是距离我家约莫十五分钟车程的一家拉面店。这家店口碑很好,任何时候去都得排队。那里的规矩是,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要求追加浇头、要求面条的软硬程度、决定是否要有油脂漂在汤上面。
总而言之是人山人海,店外列着长队,店内也得排队。在店内排队,就是站在柜台前吃拉面的人后面,像忘记写作业被罚站的小学生那样一字排开等着,这时店员上来挨个儿请客人点餐。
拉面、味噌拉面等等,几乎没有人这么简洁地点单,人们差不多都加了些什么,比如说:“叉烧面,面条要硬一点,加一些豆芽。”“拉面,大碗。加鸡蛋。汤里不要放油。”诸如此类。
如此写来很容易,但紧要关头我便不知所措。比如,想好了今天一定要吃面条硬一点的担担面,汤里没有油浮在上面(出门时反复思考过),可是事到临头,为现场气势所迫,勉强才说出:“汤面。”
非但如此,其实更多时候只会说:“拉面。”
可能是觉得点菜越快越好吧。我以前就不擅长速战速决。此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店员们全靠脑子记。他们从不用笔写,而是飞速地用脑子逐一记住。他们神情严肃地请客人点单,我担心多嘴会打乱了店员的节奏,只得从头再来。
吃着并非心仪的拉面,我总是暗暗下定决心:过几天再来这里,到时候一定要点自己想吃的拉面。可是细细想来,这里的拉面,不管是什么拉面,并没有好吃到值得我如此反复光顾。
啊呀呀,真是的。
并非幻觉
在我家附近,有个匪夷所思的运动场,围着绿色的铁丝网,还有夜间比赛用的照明设施,却杂草丛生,不知是用于哪种比赛的,总是空无一人。有一次,我看见麻雀在那里练习钻铁丝网。大家都不相信,不过我真的看到过。
那是个星期天,彻夜工作之后外出散步,太阳已经高照,所以我想大概是七点左右。经过运动场时,发现一只麻雀停在铁丝网上。铁丝网的格子是四个角有点圆圆的菱形,麻雀将半个身体钻进这格子里。起初我以为是不小心被卡住了,以前在其他地方,曾经看到过松鼠被卡在破损的铁丝网上动弹不得。人一凑近,松鼠便因恐惧而挣扎,铁丝就在松鼠身上越卡越深无法解救,结果那一次是通知警察前来帮忙解救的。
但是,麻雀似乎不是被卡住的。它以惊人的柔软把身体缩到一边挣脱而出,在附近飞翔盘旋了一会儿后,又停在铁丝网上,把半个身体钻了过去,直到再无法动弹的时候,又机灵地将身子缩回来。我呆立在那里,看着麻雀再三重复这一动作。
突然,麻雀改变了方法,不是停在铁丝网上,而是增加了助跑(也许该说是助飞),笔直地冲向那菱形空格。
轻松漂亮地钻了过去。
那一瞬间真是爽快透顶。麻雀几乎以直角冲向天空,在运动场内欢悦地翱翔盘旋。我也怀着畅快的心情回了家。
然后,这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夜晚,走在运动场的旁边,噼噼啪啪地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我吃了一惊,停下脚步。响声多次重复。噼噼啪啪,噼噼啪啪。花了好几秒钟,我才发现似乎是飞虫撞击在照明灯上发出的响声。照明灯发出泛着紫色的白光,位置非常高,睁大眼睛也看不到飞虫的影子。响声好大。
这草也真够茂盛的。我透过铁丝网,注视着长得高高的野草。好些日子没走这条路了,这里没人管理吗?野草长得几乎高及我的腰部,玩命似的穿出铁丝网,伸向路边摇摇摆摆。绿色焕发着生机,在夜色中狂妄得令人心烦。
在这野草丛生的运动场上,有人在玩橄榄球。是三个人,还穿着运动服,红色基调的条纹上衣和短裤。体型强健,但是不年轻(即便客气,也不得不说是老年)的男人们,抱着球弯着腰拼命疾奔,再抱着球倒地。倒地时那勇猛的劲头简直令人担心会不会出事。然后站起来,再跑,再倒地,三个人你推我搡。
一幅奇妙而异样的光景。三人中有两人留着胡子。这里不光有飞虫撞击的白中泛紫的照明,周边紧挨着几盏路灯,再加上又是满月之夜,运动场非常明亮,犹如舞台一般。
尽管紧盯着看不太礼貌,但我竟然忘记了原本打算到便利店去付公共管理费用的,茫然地看得入神。道路对面那盛期已过的栀子花,白色的花瓣边缘已经泛黄,散发着甜蜜浓郁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