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的孩子~Ⅳ~(第8/9页)
“练习倒地?在那种草地上?老爷爷们?”
回家汇报情况后,丈夫眼睛瞪得滚圆说:又是幻觉吧。麻雀的事情他也全然不信。
“那你去看一下不就得了?”我说。可嫌麻烦的丈夫却稳坐泰山。
“哎呀,快点。明明是真事,居然被你怀疑,人家委屈不委屈呀。”
我硬把丈夫拉扯过去,然而运动场上空无一人,只有灯光照射下的野草。
后来,散步时顺便经过好多次,都没有再看见过那只麻雀和老橄榄球员。散发着甜蜜香味的栀子花也凋谢了。
刷过头啦
昨天去了牙科诊所。大后天还要去。我的牙齿很糟糕,龋齿从未断绝过,所以看牙医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几个月下来治疗结束时,医生也绝不说“治好了”,而是说这次暂且这样吧。这次暂且这样吧,过两三个月再来看看。
结果三个月过去了,医生看了我的牙齿后十分惊讶。
“哟,这里也生虫牙了,这里也是。哎呀呀,这是从旁边长出来的。你真了不起。”
了不起,这话也未免太那个了吧。
总之,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一直去那个牙医诊所看牙。
十几年前,牙医诊所重新装修了一番。诊所在商住楼的五楼,装修后内部焕然一新,非常整洁漂亮。晚餐席上我说了这事,于是父亲说:
“哦,起码有一根梁柱是我造的吧。”
他指的是我的治疗费。后来我开始自己支付治疗费,果不其然,父亲所说未必是玩笑,我低叹道。装修前的诊所有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其实就是对面大楼的招牌,而现在的房间没了窗户,变成一幅画挂在那里。
小学和中学定期健康检查,三位穿白大褂的牙医并排坐着,无论在哪位医生前排队等候,结果都一样:“C1,C2,C4,Karies[4] ,C1。”
C表示龋齿的程度,似乎数字越小程度越轻。虽不知道Karies意味着什么,但时常这么说我。
我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龋齿,自然,牙齿是拼着命在刷的,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学校里放了把牙刷刷牙。我的父亲只在早晨刷一次牙,还是敷衍了事地糊弄一下就完事,他的诡辩是:“像香织那样死命地刷,不还是刷出那么多虫牙来,岂不是越刷越不合算。”
即便如此,我依然刷我的。因为我能为预防虫牙做的事,也只有这个了。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前两天,牙医看了看我的口腔后说:
“啊呀,香织,牙龈萎缩了,刷牙有点用力过猛啦。”
我无言以对。
对于牙医诊所,我有许多回忆,当初,是现在这位医生的父亲“大先生”给我诊治。当时年近八十的大先生是个热爱中国、很有个性的倔老头,治疗技术虽然了得,却不注意细微之处,为了把我的嘴巴张大,拿着带柄的镜子使劲拉扯嘴角,结果弄得嘴巴裂开(真的有一道裂痕),这类事情也时有发生。尽管如此,我和医生的关系还是很不错,我对护士调制的填充剂很感兴趣,也想试试。大先生就把用水调和的黄色粉末和玻璃板给了我。而我有时也给他写信,最先断言我将来会成为作家的人,便是他。
把长谷川町子的漫画《海螺小姐》全部通读了一遍,也是关于牙医诊所的记忆之一。配给是什么?煤球是什么?当年就是这样边不停追问坐在旁边的母亲,边读完的。
还有这样一件事情。
因为电视台的工作去了英国。四轮驱动的面包车花了半天时间来到了荒野(去采访“呼啸山庄”)。决定在车内吃完午饭就开始拍摄的时候,我一个门牙从牙根处断下来了,就因为咬了一口柔软的三明治。
我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坐在助手席上,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断下来的牙齿,再悄悄地对着反光镜咧了一下嘴,吓得浑身哆嗦。不折不扣,一张傻乎乎的脸。
拍摄中止,全体工作人员一同打道回府,四轮驱动车原路下山。大家一言不发。
似乎是因为牙齿不好,反倒命中注定总能碰上好牙医,那次的牙科诊所也卫生舒适,还有一位热情的女医生,高明地为我进行了紧急处理。
事后我才知道,断掉的牙齿是颗假牙,所以断下来也不疼。你不知道这是假牙吗?大家都大吃一惊。我的牙医是名医,这便是证据。
独自品茶
一位朋友马上就要结婚,未婚夫要求她:“婚后希望不要单独一人进咖啡馆。”她大吃一惊。听了这话,我自然也大吃一惊。据说这个男人的说法是:“在乡下,结了婚的女人单独到咖啡馆去是很怪的。”暂且不论此事的真伪,那将要结婚的朋友无比喜爱咖啡店,而且宗旨就是独自一人去——可能并非如此,但总而言之,是喜欢独自一人去的。因此如何是好?她十分困惑。这种婚不结也罢,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说出口。因为我早已知道,结婚,不管是怎样的结婚,原本就是一种疯狂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