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尼采综合征”批判(第9/10页)

于是他们再也无处可以退缩,在最后的“根据地”萎缩了。

第三阶段:能动性萎缩时期。这一时期中国的“尼采弟子”们分化为两个极端相反的方面。他们中一部分人竟令人刮目相看地赶快去恭迎商业时代这一位“查拉图斯特拉”,并双膝齐跪捧吻“他”的袍裾,判若两人地做出他们曾一度所不齿的最最商业的勾当。从而证明了他们与尼采精神的本质的区别。因为尼采虽是狂妄自大的,但在精神上确乎是远离“商业游戏”的。

他们中的另一类人,却真的开始“回归”自我,在自己们的一隅精神世界里打坐修行。这一点足以证明他们原本就是具有某种精神追求标准的人。也足以证明他们先前所扮演的尼采式的社会角色,是发自内心的力图积极作为的一种知识分子的良好愿望,而非哗众取宠装腔作势的虚假姿态。

他们和前一部分人从来就没一样过。

尽管都曾聚在尼采思想的麾下。

对于前一部分人,尼采是一张“洋老虎”皮,披上了可使他们的狂妄自大和野心“看上去很美”;而对于他们,尼采是当时从西方飘来的唯一一团新思想的积雨云,他们希望能与之磨擦,产生中国上空的雷电,下一场对中国有益的思想的大雨。只不过尼采这一团云,并不真的具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强大的电荷……

他们无奈的精神的自我架篱自我幽禁,分明的乃是中国当代某一类思想型知识分子的心理失落、失望和悲观。

尼采那种仿佛具有无边无际的自我扩张力的思想,在中国进行了一番贵宾式的巡礼之后,又吸收了中国思想天空的潮气,湿漉漉地坠于中国当代某一类思想型知识分子的精神山头,在那儿凝成了与尼采思想恰恰相反的东西——一种中国特色的可称之为“后道家思想”的东西。一种“出世”选择与不甘心态相混杂的东西……

以上三个阶段,即从自我能动性的膨胀到退缩到自我幽禁的过程,也是许多根本不曾亲和过尼采的中国当代大小知识分子的精神录像。

尼采思想乃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知识分子头脑中随时会自行“生长”出来的一种思想。有时它是相对于社会的一剂猛药;有时它是相对于知识分子自身的一种遗传病。

关于尼采其人

1844年,在德国,尼采相当幸运地诞生于一个较为富裕的家庭。这个家庭远离欧洲大陆的一切灾难,愁苦和贫困。这个家庭使他从幼年至青年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用尼采的话说:“那就是我根本无须特别打算,只要有耐心,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进入一个拥有更高尚和更优美事物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

尼采五岁丧父。

尼采感激并崇拜他的父亲——其父曾是四位公主的教师:汉诺威皇后、康斯坦丁女大公爵、奥登堡女大公爵、泰莱莎公主。她们都是德国最显贵的女人。当然的,他的父亲是一个极其忠于王朝的人。

尼采的“哲学”几乎嘲讽了从“贱氓”到学者到诗人的世上的一切人们,包括上帝,而唯独对于世上的皇族和王权现象讳莫如深。

尼采的祖先是波兰贵族。

但他对此出身并不完全满意。

尼采如是说:“当我想到在旅行中,甚至波兰人自己也会常把我当作波兰人时,当我想到很少有人把我看作德国人时,我就感到好像我是属于那些只有一点点德国人味道的人。”

但他强调:“一方面,我毫不费力地做一个‘优良的欧洲人’;在另一方面,也许我比现代德国人——即帝国时代的德国人,更为像德国人。”

但他强调:“不过,我的母亲在任何一方面,都是一个典型的德国人。我的祖母也是一样,她曾与歌德周围的人有过亲密的接触,经常出现在青年歌德日记里的‘爱莫丝琴’便是她。”

毫无疑问,尼采即使不是一个血统论者,也是极其看重出身、门第和血统的人。

故尼采认为:“我可以第一眼就看出那些隐秘在许多人性深处看不见的污秽,这种看不见的污秽可能是卑劣血统的结果。”

故尼采的“哲学”,充满了对有着“卑劣血统”的人,即“贱氓”们的鄙视。“贱氓”在尼采的“哲学”里,正是按“成分论”划分的人群,而非从其他意义上划分的人群。

尼采的成长备受呵护与关爱——他身旁一直围绕着唯恐他受了委屈的女人:母亲,祖母,两个姑姑和妹妹。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对于一个丧父的男孩,那些女人们的呵护和关爱是多么无微不至多么甜腻便可想而知。

这是尼采成年后反感女性的第一个心理原因。

一种餍足后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