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满城风雨(第3/7页)
“也就是说,我们明知道前敌近,汶川县远,也只能先把银子送到汶川县,然后再大兜个圈子把银子送到军营?”汪海鲲明白了过来。汪朝宗点了点头。
鲍以安来到定西将军大营,只见空荡荡的军营,并无一人,辎重等也早已搬走,显然仗已打完,部队已经开拔。
鲍以安忽然愤怒地大叫起来:“这么说,数十日之前,叛乱就已经平了,捷报就已经到了朝廷,然后应该也到了扬州的盐院老爷那里。也就是说,朝廷就不缺这份平叛的银子了。可是那个阿克占,却一个四十万两,又一个四十万两,不住跟我们催银子。这就是看我们盐商有钱,在讹诈我们!”
话音未落,丛林中一声嚯哨响起,一群番兵手持腰刀、鸟枪和两头尖摔棒,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将鲍以安等人团团围住。押运银车的兵勇见寡不敌众,草草抵抗了几下,就被缴了械。领头的头人对着鲍以安叽里哇啦地叫了一通后,令人砸开箱子,发现都是些银子,欢呼雀跃。
茫茫林海中,汪朝宗的车队在山中迷了路。
汪朝宗和汪海鲲、管夏都下了车,面对山下的深谷,面露忧色。汪朝宗跌足道:“这老鲍,也太鲁莽了,辛辛苦苦走了几千里路,弄了这些银子,要是有个闪失,就不得了了!”
汪海鲲想了想说:“按说,我们也该追上他们了。他们银车重,不会那么快!”管夏插嘴:“他们不会掉到山沟里了吧?”汪朝宗挥手:“那么大个车队,就全掉下去,一个不剩哪?不动脑子!”管夏又说:“这天快黑了,要是再找不到地方,夜里碰到什么野兽就糟了!”汪海鲲说:“野兽倒不怕,这里已经是金川地界,是战场了,要是遇到叛军才麻烦呢。”
汪朝宗不语,又看了看四周:“多说无益,赶紧动身吧,再往前赶一程再说!”
天色已暗,阿桂的行辕内,残烛飘摇,桌上展开着一张地图。
一位红衣喇嘛手摇经筒,在一旁默念。
阿桂独坐着,眼睛盯着地图,手里端着半盏酒,一仰脖子干了,把手伸向碟子,却是空的。他抬头,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花生米也没了?”
卫士为难:“将军……”
阿桂一摆手,继续看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慢慢移动。这时,一位千总带了几个五花大绑、头戴黑布套的人进来。
“报告将军,抓到几个探子!”
“松绑!”
几个士兵松绑,摘去头套,竟是汪朝宗、汪海鲲和管夏。阿桂一拍桌子:“说,是索诺木还是莎罗奔派你们来的?”
汪朝宗几个面面相觑。汪朝宗突然看到帐中的旗帜,眼睛一亮,扑通跪在地上:“两淮盐务总商内务府奉宸苑卿汪朝宗参见定西大将军。”
阿桂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扬州商人?怎么跑到这山沟里来?不知道在打仗吗?”
“汪某就是奉两淮盐政阿克占大人之命,来给将军送军饷的!”
阿桂突然还过神来,赶紧站起来,扶他起来:“这是我们的救星来了!快看坐!”
“将军……”
“别这么客气了,这么远道来前线,先去歇息,我这边还有些军机需要筹划,明天再给汪总商接风洗尘。”
“将军,同来的鲍总商押银车先行一步,现时却不知所终,还请将军派人赶快搜寻……”汪朝宗着急道。
一边的千总说:“刚才探报来说,有人将十几车辎重送到金官寨匪穴,却发生了内讧,我正在纳闷。这么说,是你们的银车误送了敌营?”阿桂霍地站起来,两眼血红:“什么?老子好不容易等到的肉,总不能让狼给叼了!带向导,抄近路!”
金官寨里,鲍以安和两个仆人正被绑在番寨的一块空地上,神情颓唐。几个守卫在一旁转悠着。
突然“嗖”的一声,飞来一支箭,贯穿守卫的咽喉,守卫应声倒地。另一守卫似乎感觉到异常,想逃走,又一支飞来,又倒了。
这时,一小队官兵快速从林子里跑出来,将火把扔在仓舍的房顶上,顿时火光腾起。番兵慌乱地从房内跑出。
密林中的官兵弓箭手将箭上弦,从火盆上点着,嗖地射出去,无数道火线直奔土司兵营。
阿桂勒住缰绳,用望远镜观看战况,然后一挥手,千总带上一哨人马冲下山坡。
阿桂临危不乱,拉走银车,待官兵跑到跟前,指挥他们向密林中撤退。
身后为首的头人挥舞着弯刀追上来,进入密林。突然,晨光中,前方隐约出现许多官军旗帜。头人忙停下来,张开双臂。身后的家丁也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前方。头人慌道:“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