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洋奇观(第2/9页)
就在我们刚把绳头扔到拖轮上时,木筏忽然被冲到船尾突起部分的下边去了,大有可能被水压挤到拖轮上撞碎。在这危急关头,我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使劲用竹篙和桨撑木筏,企图及时挽救覆灭的命运。
可我们的位置总不对劲,我们沉在波谷里时,够不着头顶上的船尾,水面升起来时,“河口卫士”号又把船尾全部没入水中,水的巨大吸力如果把我们吸至船尾以下,拖轮随着波浪起伏会把我们拍得粉身碎骨。拖轮甲板上的人来来回回跑着喊叫着;最后螺旋桨在我们身边开始旋转了。在最后一瞬间它帮助我们脱离了回流。木筏头部已经受到重撞,有些地方的绳子稍稍有些错位,但逐渐又自个儿回过来了。
“事情从来都是先苦后甜的,”赫尔曼说,“赶紧停止拖行吧,这样会把木筏摇碎的。”
拖行极缓地进行了一夜,中间只出了一两次小小故障。游艇早已告别了我们,海岸上最后一丝灯光也消失在身后。黑暗中只有几艘船的灯光从旁掠过。我们轮班看守拖绳,每人都抽空美美睡了一觉。翌日黎明时分,秘鲁海洋一带浓雾密布,从头顶向西是晴空万里,条状波涛毫无声息地你追我赶,浪尖上浮着一层细碎的白浪花。衣服、木头和手触碰到的一切都被露水打湿了。这里气温寒冷,我们四周的碧海在南纬12度地区可算出人意料的冷。
我们正处于洪堡德急流之中,这股急流从南极带来了大量的海水沿秘鲁海岸北上,然后往西向赤道以南流入外海。皮扎罗、扎拉提和其他早期的西班牙人就是在这里初次看到印加人的大型远洋木筏的,这种木筏常常驶出50至60海里到洪堡德急流,猎捕海豚和金枪鱼。这儿的海风一整天都从陆地吹向海洋,到晚上海洋吹向陆地的风仍然可以抵达这儿,如果木筏想回去便可在此借风力返航。
我们在晨曦中看见拖轮就停靠在旁边,我们格外注意不让木筏离船头太近,同时把充气橡皮艇放下水。橡皮艇像球一样浮在波浪上面,载着我、埃里克和本奇特,一起一伏地驶离木筏,直到我们抓住“河口卫土”号的绳梯爬上去。本奇特当翻译,我们在海图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确切位置。现在我们位于卡亚俄西北,离岸50海里,开始的几个晚上我们需要点灯,以免被沿岸航行的船只撞沉。再往外行就碰不到船了,太平洋的那部分没有航道。
船上的人和我们一一作别,当我们再度登上橡皮艇,在波浪中颠簸着回到“康铁基”号时,在我们背后传来一道道惊异的目光。拖绳终于解开了,木筏再次变得孤零零的。“河口卫士”号上的三十五个人凭栏挥手向我们告别,直到我们分不清他们的身影。“康铁基”号上的六个人坐在木筏上目送拖轮直到它消失得无影无踪。海平线上的黑色烟柱越散越开最终消失了,我们这才摇摇头,彼此看一眼。
“再见了,再见,”托斯坦说,“估计现在我们只好自己发动机器了。”
我们大笑,试了试风力,风太小,南风已转为东南风了,我们扯起竹檩和巨大的方形风帆。帆松垮地垂下来,康铁基的脸现出了皱纹和不满。
“老人不高兴,”埃里克说,“他年轻时的风比现在强多了。”
“看来我们落后了。”赫尔曼说着话从木筏上扔了一片轻木到水里。
“一、二、三……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这片轻木始终静静浮在木筏边上,连木筏的一半都没走完。
“我们总会走完它。”托斯坦持乐观态度。
“但愿别随着晚风往回漂,”本奇特说,“在卡亚俄告别很高兴,可我情愿他们别再欢迎我们回去!”
此时木片已漂到木筏尾部了。我们欢呼雀跃地动手把在开航前一分钟塞到舱面上的东西都放好捆牢。本奇特在一只空木箱里放好煤油炉,不久我们就喝上了热可可,用它就饼干,还打开一只鲜椰子喝。香蕉此时还没熟透。
“现在我们总算还顺利。”埃里克笑着说。他身穿一条肥硕的羊皮裤子,头戴一顶印第安人的大檐帽,肩上站着鹦鹉。埃里克缓缓走着。“只有一件事我不太喜欢,”他继续说,“如果我们一直就这样停滞不前,那些大家都不太了解的横向急流,会把我们推回去撞在礁石上的。”
我们商量一下看能否划桨前进,可大家一致决定再等等看。
终于起风了。风从东南方向静静地越刮越大。不一会帆就被吹得胀鼓鼓的,康铁基的头也胀圆了,带着一抹好斗的神情。“康铁基”号开始前进了。我们喊道:往西走!调整了木筏的方向。我们把导向桨放进水里,开始轮班掌舵。纸团和碎木片被我们扔下水,手里拿表站在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