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洋奇观(第5/9页)

中午时分,埃里克测了一下位置。我们发现,包括架帆行驶的距离在内,我们已经向北偏离了很远。我们仍旧处于洪堡德急流之中,离岸100海里。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会否驶入加拉帕戈斯群岛以南的神秘莫测的涡流。如果那样的话,就会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因为那里有流向中美海岸的强劲海流,它们会将我们卷去各个方向。不过,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在我们向北航行还不到加拉帕戈斯群岛之前,就会向西转弯越过大海。风继续从东南方向吹来。我们扬起帆,使木筏尾部迎接浪头,继续轮番使舵。

此时克那特已能适应海上的颠簸不再晕船,他和托斯坦爬上摇摇晃晃的桅杆顶上,试图用气球和风筝把神秘的电台天线放到空中。忽然他们中不知哪一个在竹舱的无线电角落里大声喊道,他听见利马海军电台正在呼叫我们,他们告诉说,美国大使的飞机正飞离海岸前来向我们最后告别,并且看看我们在海上是怎样一个情景。没多久,我们和飞机驾驶员取得了联系,然后令我们颇感意外的是我们竟和坐在飞机上的我们探险队秘书歌特•沃尔德交谈起来。我们尽可能报出我们所在的确切位置,并连续几个钟头发出找寻信号。“军-119”盘旋在空中寻觅我们的踪迹,飞机忽远忽近,空中所传来的声音也忽大忽小。可我们一直未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也没见到飞机。要在波涛滚滚的汪洋大海中寻找一只扁平的木筏确实不易,我们自己的视线也受到极大限制。最后飞机不得不停止寻找返航回去了。这也是最后一次有人试图找寻我们。

轻木在吸水

接下来的一天浪头依然很高,但哗哗直响的波涛以极均匀的间隔从东南方涌来,这样操舵就容易了许多:风浪从左舷打过来,因此打在舵手身上的机会相对较少,木筏前进也更加平稳也不再打转了。由于我们看出,东南方的贸易风和洪堡德急流正推着我们一步步逼近加拉帕戈斯群岛的逆流,所以我们非常担心。我们正快速向正西北方前进。这几天我们的平均速度为每天55到60海里,有一天甚至达到71海里。

“加拉帕戈斯那地方有趣吗?”一天克那特一边察看海图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图上标着一长长代表我们位置的圆圈,像手指一样不祥地指向令人诅咒的加拉帕戈斯群岛。

“很无趣,”我回答,“据说印加人图帕克•尤潘基在哥伦布时代前,曾从厄瓜多尔航行到过加拉帕戈斯群岛,可他和族人们并未在那里定居,因为那儿没水。”

“好吧,”克那特说,“我们决定不去了。但愿我们千万千万别到那儿去。”

现在我们对周围起伏不定的波浪早已习惯了。只要我们和木筏能永远漂浮着,些许颠簸又算得了什么呢,别忘了下面可是万丈深渊啊。目前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能在海上漂浮多久?显而易见轻木正在吸水。船尾的横梁比其他横梁的情况更糟。我们稍稍用手指一摁,指尖就陷进泡透的木头里,挤得里面的水咝咝地响。我一言不发地撕下一块湿透的木片扔进水里。木头悄悄地没入水中沉到深海里去了。后来我看见其他人在他们以为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也如此做过。他们肃静地立在那里,注视着湿木静静沉入碧海之中。

起航时我们曾注意过木筏的吃水线,但在汹涌着波涛的海上不可能看出来究竟吃水多少,因为木筏一会儿被抬出水面时而又深入水中。我们用刀子扎进木头里去,令我们颇为欣慰的是表面以下一英寸左右还是干的。我们算计了一下,假如水从同一地方继续往里渗透,到我们预计登陆时,木筏正好设在水皮以下,但仍可继续漂浮。不过我们断定最里面的树液会起饱和作用,阻止水继续入侵。

在最初的几周时间还有另外一事让人挂心。那就是绳子。白天事太多,没时间去想它,到了晚上,躺在竹舱地面睡觉时,我们就不由得想起这问题,于是就用手去摸一下,听听它发出的声音。每个人躺在身下的草垫上都能感受到苇席随着圆木在有节奏地起伏着。一根升起另一根又缓缓下来。圆木的起伏不太大,但令人感觉你只躺在一只有生命的呼吸着的巨大动物背上,所以每个人都愿意顺着圆木睡。最初两夜睡得很不好,到后来因为疲累也就无暇顾及了。后来绳子在水里泡胀了,九根圆木也就不怎么动了。

虽然圆木不怎么动,可木筏上从没一个平面与四周环境相比是完全静止不动的。由于基础就在于上下活动,所有的连接点也在转动,一切东西便跟着动起来了。竹条舱面、双桅杆、竹舱的墙壁和盖着香蕉叶的竹条屋顶全都用绳子固定好的,它们在晃动中朝彼此相反的方向起伏。尽管我们不太留意,可这情形非常明显。如果一角起来而另一角就下落;如果半边屋顶的竹条往前跑,那么另一半就往后去。从墙壁上半部敞开的部位向外望,外面的运动更为活跃,浪头一到,便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