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之波动(第7/10页)

两边的红灯区里,一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冲我喊道:“5 Dollars。”

漂亮的房屋、整洁的街道、热情的人们……我恍惚了,那是我白天看到的洛杉矶;可是现在我看到的,是昏暗的街道,满地的垃圾,街边站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一些流浪汉或靠或躺,呆滞地看着一切。还有成群的人,在救济站前排着队。靠着墙壁的地方,支起来很多帐篷。

随着道路的深入,遇到的情况越来越让人紧张,有的人就跟着我们的车跑,跟我们借钱。有的人看见我们的摄像头,就站起来骂,还捡起石头扔我们。我们车速一慢下来,就有很多人要围过来。

“太招摇了,咱们这样容易拉仇恨。别拍了,窗户摇上,车里的灯关了。我下去,随便找个流浪汉聊聊。”

“不行,出了事儿怎么办?”梁红拦着。

“没事儿,就10分钟。我有备用方案:一、跑;二、打911。”虽然在这儿出了事,警察都不一定来。但我执意要做的事情,他们也拦不住。

洛杉矶市中心,第五街区。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一个街对面的黑人跟我打招呼,问我在做什么。“Just walk。”他指了指我的冲锋衣,说我很酷。说罢就走开了,没有恶意。

一回头,不远处坐在墙角的一个流浪汉,跟我要烟抽。这是个机会,我凑了过去。给他发了支烟,他非常急切地大口吧嗒了起来。

这个流浪汉,非常消瘦,戴着鸭舌帽,穿着雨衣一样的夹克。我想起了美国垮掉的一代,《麦田的守望者》里,主人公霍尔顿一直就是这身打扮:棒球帽,雨衣。塞林格的作品风靡全美的时候,这个流浪汉应该正是青少年时期。

他很友好地跟我握手,说他名叫麦迪。我问他,为什么睡在这儿。他说对面是一个救济站,他能在那儿领到早饭和晚饭。

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他提醒我说,晚上在这儿走是很危险的,这儿经常会有枪声,会杀人,特别是那些吸毒的人,有时候可以为了10块钱杀一个人。警察们也很讨厌这个地方,报警都没什么人搭理。这儿充斥着很多毒品贩子、妓女,反正一切的社会不安定因素这儿都有。你想买任何非法的东西,在这儿都可以买得到。

聊开了,这个流浪汉并不排斥我,跟我说了他自己的情况。他现在40岁,原来有车有房有工作,还有家庭,然后就都没了,成现在这样了,没有住的地方,没有钱。白天的时候,他要找地方躲起来,去公园或者地下通道,洛杉矶白天是不允许流浪汉上街的。

问他何至于此,他没回答,只是低头猛吸烟、摇头。想必一言难尽。

“你有吃的东西吗?我很饿。”片刻,他这么问我。

我给了他2美金。因为出来之前,我们担心被抢,只敢在身上带点儿零钱,并且把钱都卷成了一团。万一遇到有人追,把钱扔向远处,这是个调虎离山的方案。

他接过钱,站了起来。因为一直对这儿有防范心理,我忙问他要干什么。他说去下一个街道买吃的。我试探着问,能跟着一块儿去吗?他点头:“Let's go。”

这是一条单行街道,远处的梁红他们在车上,没法跟过来。事后他们说,当时都急疯了,真出什么事儿,他们也看不见。我当时很坦然,这些流浪者们并不是坏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可能因为突生变故,失去了生活依靠。他们的目的,只是填饱肚子,活着,并无心伤人。

跟着流浪汉走进一家小超市,他径直走到泡面的架子上,花了1.5美金买了一包方便面,用超市的水泡了起来。这个过程中,他不停地咽口水,看样子是真的饿极了。我又给了他1美金,示意他可以再买一包面。他接过,说:“明天。”

而后,他端着面,回到他最开始坐着的那个墙角,埋头大口吞咽了起来。

我默默地走开了,到街对面的时候,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跟我挥手道别。

美国的另一面,让我心里唏嘘不已。白天繁华似锦,晚上的这里,却是如此的脏乱忧伤。

驶入秘密军事基地

曾乔离开了。

他是独生子,早在济州岛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准备要做一次心脏搭桥手术,很危险,成功率只有一半。当时曾乔没能走开,手术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的颈椎病,这会儿也犯了,每天总会有几次钻心地痛。洛杉矶似乎是在挽留我们。

请了一位华人大夫来帮我看病,他姓王。手法非常熟练,摸了摸我的脖子,捏一捏肩膀,说我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我当时就很诧异,我在中国这么多年都没解决。他用梅花针给我放血,然后在痛点用梅花针扎,皮肤被刺破了,然后放一个拔罐,把里面的瘀血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