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极!南极!(第2/10页)

就在海鬣蜥晒太阳、打喷嚏,排出海水中的盐分的时候,石缝里钻出许多遍体通红的细纹螃蟹。它们爬到海鬣蜥的身上,去吃它的死皮,海鬣蜥则是一动不动,看来千万年来,它们的关系处得还不错。

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沿海周边,属于海豹、海鸟和海鬣蜥,而岛上的陆地,则属于巨型陆龟,也叫象龟。岛上的人已把陆龟当作了图腾和吉祥物,衣服上、帽子上、茶杯上、车上,到处都是它们的形象。

巨型陆龟是加拉帕戈斯群岛最早的主人,它们比海鬣蜥更早进驻这里。在恐龙时代,陆龟们就生活在加拉帕戈斯群岛了。亿万年前的伙伴恐龙早已灭绝,陆龟们却依然坚强地活着。直到海盗们到达了这里,他们发现陆龟能吃之后,就开始疯狂捕猎它们,临走时还带走了大量陆龟,养在船上,边走边吃。海盗们的行径,给陆龟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在我们去寻找陆龟的途中,一群山羊横穿马路,狂奔而过。当地人说,这些野生山羊曾经给陆龟带来很大的麻烦。最初岛上是没有山羊这个物种的,是后来被居民带过来的,并迅速繁殖,数量日益庞大。

同样吃树叶的陆龟,觅食的速度是拼不过山羊的,导致很多陆龟被饿死。最后为了处理这桩动物界的纠纷,厄瓜多尔政府派来了狙击手,猎杀山羊,严控它们的数量。毕竟,陆龟的数量已经非常少了,而且它们,才是岛屿的主人。

离开岛上居民的生活区,我们在路上终于遇到了缓慢爬行的陆龟。它们每一只都有两三百斤重,见到我们,还会缩进去四肢和脖子。陆龟与海鬣蜥、海豹等其他不害怕人类的动物不一样,它们在这里,曾经遭受过人类残忍的猎杀。一位自然保护区的负责人告诫我们,拍照、拍摄都可以,但是尽量不要靠近陆龟,不要吓到它们。

这位负责人还教我们怎么分辨陆龟的性别和年龄。它们的背甲像年轮似的,可以判断年龄,我们试着数了数遇到的几只陆龟,都在三百岁以上。它们出生的时候,中国还在清朝。

看着缓慢行动的乌龟,它们古老的龟壳、粗糙的皮肤、陈旧的颜色,总给人以历史的厚重感。一只陆龟安静地趴在石头上,伸出脑袋望向天空,仿佛在守望着时空。亿万年过去了,它们见证了这个地球最漫长的岁月。

再见,水手!

我和梁红被“抛弃”了。在大伙儿告诉我要离开之后,这是我的第一想法。气愤、暴怒、不解,还有过去六个多月的回忆,全涌了上来。

从加拉帕戈斯群岛出来,“北京”号进入秘鲁海域,在首都利马短暂停留,补给之后,马不停蹄往南美洲第四大城市智利首都圣地亚哥进发,停靠时费了点儿劲。因为原计划走巴拿马运河路线,我们压根儿就没办智利签证。

船开到了港口,海关坚决拒绝我们办落地签,不让船进港,人不准上岸。我们费尽口舌,陈列各种证据,海关依然无动于衷。说不给签就不给签。

最后解决问题的,是几罐茶叶。当我把几罐从中国带来的茶叶递到海关检查官员手里的时候,他一直冷冰冰的态度瞬间就变了。“行,跟我办理手续去吧。”

一路盖章,每个地方交个几美元,咱们终于在圣地亚哥落地了。智利海军还给我们下了一道特别通牒:每天早、晚八点,向他们报告具体所在位置。

到达圣地亚哥,我们的整个南极航行计划,就走了三分之二了。

老陈的爱人王佳,原计划在这里下船。我们找了个饭店,摆了一桌送别宴。席间,老陈提了一个疑问:“我们现在已经比原先预计到南极的时间晚了一个月,气温、气候,还有风浪都变了。后面的路,老张你有多大的把握?咱们是不是要继续往下走,你能不能承担可能带来的后果和责任?”

饭桌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我听出来了话外音,两层意思:第一,这应该不是老陈一个人的问题,大伙儿都想问,他是代表;第二,有人想下船了。

实话实说,我根本没想到他们会问我这种问题。既然是船长责任制,我会对船上的一切负责。我想了想,说:“咱先好好吃完这顿饭,剩下的事儿回船上再说。”

一个公开的船上会议。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告诉大家接下来的路的情况:“风更急,浪更大。过杀人西风带,以及登陆南极很危险,比东海的雷暴、白令海的风浪,以及出荷兰港的北太平洋风暴团,更难走。”

风险评估我必须告诉大家,骗着大伙儿跟我走,跟在新知岛不告诉大伙儿有地雷不一样。有地雷我先蹚,我可能会死,但是大伙儿没事。过杀人西风带,每个人都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