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花朵 1968年 第四十四章(第6/11页)

戴夫看了看父亲,生怕他会不同意。令人惊讶的是,劳埃德竟然落泪了。

第二天,戴夫和菲茨飞往柏林,在西柏林的宾馆里过了夜。

“介意我直接叫你菲茨吗?”晚饭时,戴夫问,“尽管我们知道伯尼·莱克维兹是爸爸的继父,但我们一直叫他‘爷爷’。小时候我又从来没见过你,所以现在再改总觉得晚了。”

“我无权要求你必须叫我爷爷,”菲茨说,“事实上,我对你怎么称呼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他们谈到了政治。“我们保守派人士对共产主义的见解一点都没错,”菲茨说,“我们说它没用,它还确实没什么用。但我们对社会民主主义的判断完全错了。当艾瑟尔说人人都应该享受免费教育、免费医疗,享受失业保险的时候,我说她是在做梦。但你看看现在:她所争取的议案全都得到了通过,英国也在越变越好。”

菲茨具有勇于认错的能力,这一点使他格外具有人格上的吸引力,戴夫心想。伯爵以前显然不是这样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和威廉姆斯家吵上几十年。这也许是年老以后才具有的品质。

第二天一早,戴夫的秘书珍妮·普里查德订的一辆黑色梅赛德斯就停在宾馆门口,要送他们过边界,前往东柏林。

汽车开到了边境检查点。

通过一道篱笆,开进一条递交护照的长长通道,边防兵让车等在那儿。

边防兵收走护照以后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没穿制服的高大驼背男人走了过来,让他们下车跟着他走。

驼背男人急走几步之后回过头,对菲茨缓慢的步履显得非常生气。“请走快一点。”他用英语说。

戴夫在学校里学过德语,在汉堡时他的德语又大有长进。“我爷爷年纪大了。”他用德语怒气冲冲地说。

菲茨轻声对戴夫说:“别和他吵,这个王八蛋是个斯塔西特工。”戴夫吃惊地扬起了眉毛:以前他从没听菲茨说过脏话。“他们和克格勃一样,但比克格勃更心狠手辣。”菲茨补充道。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只有一张金属桌子和几把木椅子的空房间。驼背男人没有让他们坐,但戴夫拖出了一把椅子给菲茨。他感激地坐下了。

高个男人边抽烟边用德语对翻译说:“问他们为什么要进入东德。”

“参加今天上午十一点一个近亲的葬礼,”菲茨说着,看了看腕上的老式欧米茄表,“已经十点了,希望问话别耽误了葬礼。”

“需要问多久就得问多久,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这也要问?”

“你说你来参加妹妹葬礼,怎么能不问名字呢?她叫什么?”

“我只说来参加近亲葬礼,并没说是我妹妹。你显然已经都弄清楚了。”

戴夫意识到,秘密警察早就在等他们了。这实在让人费解。

“回答问题。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你们的眼线应该汇报过了吧,她叫茉黛·冯·乌尔里希。”

戴夫发现菲茨越来越烦躁,已经忘了要尽量少说话。

驼背男人问:“菲茨赫伯特伯爵怎么会有一个德国妹妹呢?”

“她嫁给了我的朋友沃尔特·冯·乌尔里希,沃尔特那时在英国当外交官。二战时沃尔特被盖世太保打死了。你在那时又干了些什么?”

戴夫从驼背男人脸上的狂怒看出,他知道菲茨在问什么,但他没有回答菲茨的提问。高个驼背男人转身问戴夫:“瓦利·弗兰克在哪儿?”

戴夫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你们属于一个乐队。”

“乐队散伙了,我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可不信,你们可是搭档啊!”

“搭档也会吵架拆伙。”

“你们为什么争吵?”

“我们在个人问题和音乐上都有分歧。”其实他们的矛盾只存在于个人生活之中,在音乐上什么分歧都没有。

“既然有分歧,你还想参加他外婆的葬礼吗?”

“她是我的姑奶奶。”

“你最近一次在哪儿见到瓦利·弗兰克?”

“在旧金山。”

“请告诉我地址。”

戴夫犹豫了,事情在越变越糟。

“请告诉我他的地址,瓦利是杀人通缉嫌犯。”

“我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在海特大街的布埃纳·维斯塔公园。我不知道他住哪儿。”

“你知道阻碍警察执行公务是违法的吗?”

“当然知道。”

“如果在东德犯下这样的罪行,会被逮捕入狱,知道吗?”

戴夫突然间被吓住了,但他极力保持平静。“全世界几百万歌迷还在等着我的新专辑呢!”

“和维持正义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

菲茨插话说:“你确定莫斯科方面会对你在这么件小事上引发国际争端感到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