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花朵 1968年 第四十四章(第7/11页)

高个子男人轻蔑地笑了笑,但显然不那么自信了。

戴夫看穿了对方的身份:“你是汉斯·霍夫曼,是不是?”

译员没翻这句话,而是飞快回答:“他的名字和你无关。”

不过从高个子男人的表情来看,戴夫知道自己猜对了。“瓦利跟我说过你的事情,他姐姐把你赶出家门以后,你一直在报复他们一家。”

“快回答我的问题。”

“这也是你报复的一部分吗?骚扰两个去参加葬礼的无辜男人!你们共产党员都是这种人吗?”

“在这儿等着。”汉斯和译员离开了房间,戴夫听见门那头传来上锁声。

“很抱歉,”戴夫说,“这事似乎跟瓦利有关,当初该让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你的错,我只希望别错过葬礼。”菲茨拿出香烟盒,“戴夫,你不抽烟吧!”

戴夫摇了摇头。“我不抽这种烟。”

“大麻对你有害。”

“香烟就健康了吗?”

菲茨笑了。“讲得我没话说了。”

“我和父亲为这事吵过。他喝威士忌。你们议会的人都一样:除了你们喜欢的东西,一切危险的毒品都违法。然后再开始抱怨年轻一代不愿意听你们的训导。”

“没错,是这么回事。”

菲茨抽了根长烟,抽完后,把烟蒂扔在了锡烟灰缸里。十一点很快就过去了,他们错过了专程从伦敦赶来的葬礼。

十一点半的时候,房门开了。汉斯·霍夫曼站在门口。他窃笑着说:“你们可以进入东德了。”接着他便走了。

戴夫和菲茨回到车上。“现在我们直接去弗兰克家。”菲茨把地址告诉司机。

汽车沿着弗里德里希大街驶到菩提树下大街。旧政府大楼保存完好,但马路两边没什么人。“天啊!”菲茨说,“这里曾是欧洲最繁华的商业街。现在连周一的威尔士小街都比它热闹。”

汽车停在一处比周围住家看上去相对要好一点的独栋住宅前。“茉黛的女儿似乎比邻居有钱些。”菲茨说。

戴夫说:“瓦利的父亲在西柏林有家电视机厂。他设法在这儿进行遥控管理。他们家的钱应该是通过经营工厂赚来的吧。”

他们进了屋。认识了这一家人。瓦利的父亲沃纳很帅,母亲卡拉五官端正。瓦利的妹妹莉莉是个十九岁的小美人,长得和瓦利很不像。见到头发中分、披在两侧的卡罗琳,戴夫有点惊讶。瓦利的那首《艾丽西亚,我想念你》的创作灵感就来自卡罗琳母女在一起的场景——爱丽丝只有四岁,见到陌生人还很害羞,头上戴着追悼曾祖母的黑色发带。卡罗琳的丈夫奥多年长一点,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时髦的长发,却穿了件教士领的衬衫。

戴夫解释了错过葬礼的原因。尽管德国人说英语比英国人说德语要利落得多,但他们还是英语德语混着说。戴夫觉得弗兰克家对菲茨的态度很暧昧,这完全可以理解:菲茨一直对茉黛很严酷,卡拉也许觉得现在再做弥补可能已经太晚了。但现在再去追究也已经太晚了,因此没人在见面时提起半个多世纪以来的疏离。

十来个参加葬礼的邻居和朋友正在享用卡拉和莉莉准备的咖啡和小点心。戴夫和卡罗琳聊起了吉他。从谈话中,戴夫了解到卡罗琳和莉莉是东德地下演出的红星。因为她们在歌里高唱自由,因此不能录成唱片,但人们录下了她们的演出,私底下流传。这有点像苏联地下出版物的发行。他们谈到了最新流行的磁带,磁带比唱片方便携带,但音质不如唱片。戴夫提出给卡罗琳寄磁带和录音机,她却说这些东西只会被秘密警察偷走。

戴夫本以为抛弃瓦利和奥多结婚的卡罗琳是个狠心的女人,但出乎预料的是,他很喜欢卡罗琳。她长得漂亮,心地也很善良。卡罗琳情意满满地谈到瓦利,想从戴夫嘴里知道瓦利在西方所经历的一切。

戴夫把自己和瓦利争吵的事告诉了她。卡罗琳显得很不安。“这不像他会做的事,”她说,“瓦利不是滥情的男人。很多女孩都喜欢他,他可以每个周末都换女孩,但从没背叛过谁。”

戴夫耸了耸肩:“他变了。”

“你的前女友是个怎样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厄休拉,小名杜杜。老实说,她不忠并不奇怪。她生性不羁,这也正是她如此吸引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觉得你仍然在爱着她。”

“我很迷恋她。”戴夫之所以没用“爱”这个字眼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感觉究竟如何。他对杜杜很生气,对她的背叛怒气冲冲,但如果杜杜想回到他身边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菲茨走到坐着的两人身边。“戴夫,”他说,“我想在回西柏林之前看看茉黛的墓地,你介意和我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