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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波切和我来场比赛怎么样?”马修提议。被妻子的问题提点过之后,他尝试调适语气,回到不那么咄咄逼人的状态,他成功了一半。“来场决斗吧。我们会像《夜色温柔》里的巴班和麦吉斯科,或者《父与子》里的巴扎罗夫和帕威尔叔叔。我引用的书目合乎规矩吗,伊芙琳?”
“他不会理解那些出处的,甜心。”
马修似乎没听到。他把间距稍宽的蓝眼睛聚焦在仁波切的脸上。“你怎么说,先生?一场决斗。西方理性主义对阵东方的神神叨叨,在迷你高尔夫球场的超自然场地上决一胜负。赢家可以问输家一则公案,那很公平,不是吗?输家得等到公案的回答让赢家满意为止,才能吃晚饭。”
“我们玩友谊赛就好。”我说。
仁波切的宽脸变得难以琢磨。我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给他发个暗号:不要啊!万一你输了……我们必须吃……所以不要啊!“好,”他过了片刻说,“好,可以。”
“啊哈,真棒。去吧,亲爱的,让我们看看是怎么玩的。”
伊芙琳站好位,笨拙地朝亮黄色的球挥杆,把它推向了第一座小丘的半山。它滚回她的脚边。
“宝贝,给我好好打。”
她强作欢颜,再次挥杆击球,这次力气更大,球朝一旁飞去,从板子上弹开,勉强过了第一座丘。“现在该我了,”马修说,“我要让这位大仙有幸见识到我的球直飞进洞。”他弯腰探球,模仿起我有时在周日下午的电视上看过几分钟的真正高尔夫球手。他把球杆握了又握,研究击球路线,再一次重新站位,终于击出了球。球翻过第一座、第二座,稍快地翻过第三座小丘,最后飞过了第四座小丘,离球洞远得很。
我站起来,挥出差不多的一杆。我的绿球落在不超过马修的棕球一英寸的地方。
轮到仁波切了。他把球摆在地毯上,俯身在上方的样子让我想起他在保龄球道上的移动姿态。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试图模仿他见到的样子。我担心我们会再次面临对峙,仁波切的球疯狂地飞到右边,砸到在度假的一家人,仁波切去追球,更多道歉,比赛拖了又拖,而马修轻松获胜,大肆吹嘘,连珠炮似的喷出讥讽之词,像个手握榴弹发射器的悲伤小丑。这件事以灾难告终:仁波切没能答出教授的公案,我本人不能吃饭。
仁波切用粉色球来玩,当然,那是他最爱的颜色。他迅速地小挥一杆,球平稳地攀过第一个小丘,又攀过第二个,同时失速,刚好到达第三座丘顶,然后直线下落,正好进洞。我大呼一声。隔壁球洞的一个爸爸一直在观战,他小声地喝彩。连伊芙琳都高举双臂一秒。
“啊,是好球吗?”仁波切询问。
伊芙琳和我努力完成三杆进洞,而马修,他挥动着看似确实昂贵的推杆,把他的球来回击过小丘,随着挫败感的剧增,打得越来越差,他试图一笑而过,仿佛这对他毫无影响,不存在赌注,不涉及自我,无关乎心态。他打了七杆。
从那以后,游戏异常缓慢地拖延下去。我们打完一个洞,等着,打完一个洞,再等,弗里敦夫妇和我们之间形成了可怕的紧张感。仁波切要不就是以前玩过高尔夫球,要不就是在这个游戏上天赋异禀,或者我个人还有个理论,就是他在运用某种瑜伽魔法,因为他连续两次一杆进洞。马修在半场标志时已经落后九杆,还剩四个洞时落后七杆。到那个时候,伊芙琳已经采取一种中立的沉默。马修打出一个一杆进洞,终于,在最后一个洞时,为自己赢得了下次的一场免费局,而仁波切打出了笨拙的四杆。不过,还是斯科沃罗季诺的专业选手赢了赌局。
“那么,”马修说,我们退还借来的推杆时,他正在把他的球杆塞进某种保护筒里,“恭喜圣人啦。现在我该自食苦果了。”
“你是输得起的人,宝贝。”伊芙琳说。
“我准备好宣布正确答案或者开始禁食了。”马修说。
仁波切正在端详那张瘦削的脸,就好像它是一幅画。“你想要提问题?”他问。
“是的,一则公案。”
“但在我的传承里,我们不用公案。”
“那就编个东西出来。你肯定能考验我的。”
仁波切在点头。“是的,”他说,“我能。但如果你答不上来,也可以吃饭。这可能会花上你一点时间。我不想让你不吃饭。不吃饭在我们的传统里很不健康。”他看着我,一只眼睛闪了一下。或许能被当成使了个眼色。“我有个小问题,”他说,同时转身面向马修。“就是,”他把右手从袍子的布面里抽出来,举起,把拇指和中指抵在一起比成一个圆。他比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手。“如果我想比一个圆,而我的手不干,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