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指间的珍宝(第34/35页)
“哪个人?”
“那个打你脸的畜生。”
她在家里的客厅里,这里的墙上摆满了历史书和数学书,主要是数学书。她正将笔放入笔筒,她望着我的眼神有些严厉,随即柔和下来:“今天过得好吗?”
“哦,”我放下公文包说道,“还好。我上了课,见了几个学生。我还和一个姑娘做爱了,她也是我的学生,就是那个叫玛姬的。”
很有意思,其实我早有预感这话会将我拽入万劫不复的深谷,但还是说了出来。与此同时,伊莎贝尔需要处理这些信息,即使根据人类的标准,她处理的时间也够长了。我反胃的感觉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变得更强烈了。
“这一点儿都不好玩。”
“我并不是说着好玩的。”
她用了很长时间研究我的表情,再之后,她手中的钢笔滑落在地,笔盖摔脱,墨水溅了一地:“你在说什么?”
我把原话又复述了一遍,她似乎对后半截话尤其感兴趣,就是我和玛姬做爱的那段。事实上,她的兴趣太过浓厚,以至于渐渐呼吸急促,继而把笔筒往我身上扔。再之后,她开始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哭?”我问她,不过这个时候我有点明白了。我走到她身边,她却对我发动了猛烈的袭击,她的双手迅捷无比,简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她的指甲刮破了我的脸,于是我的脸霎时雪上加霜。闹腾完了,她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我,仿佛她也有伤口,看不见的伤口。
“对不起,伊莎贝尔,你得明白,我当时不知道我在犯错,我真的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这一切对我来说有多陌生。我知道爱另一个女人是不道德的,但我不爱她。这只是一种快乐,就像吃花生酱三明治的那种快乐。你实在不明白这套价值体系有多复杂和虚伪……”
她打断我,此时,她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她抛出第一个问题,这也是她唯一的问题。“她是谁?”接下来又问,“她是谁?”随即又问,“她是谁?”
我不想回答,我发现和一个你爱的人说话犹如身陷雷区,人们居然还有勇气说话,这真是一个奇迹。我本可以撒谎,我本可以和她虚与委蛇。要想维系这份爱,撒谎当然至关重要,但我意识到,我的爱情要的不是谎言,而是事实。
因此我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她:“我不知道,但我不爱她,我只爱你。我当时没觉得这是个天大的错误,只是当它发生时才隐约明白。那时我的胃告诉我,这种快乐和吃花生酱完全是两码事,然后我就停下来了。”我唯一接触到不忠的概念是看《时尚》的时候,老实说,那本杂志并没有把这事解释透彻。它只是笼统地说这要取决于具体环境,你们知道,对于我来说,这种外星概念实在是太难理解了,和我们想让人类理解跨细胞疗法一样是一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不起。”
她没有听。她有自己的话要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知道。如果你连这种事都做得出,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外星人……”
“我是外星人?伊莎贝尔,听我说,你是对的。我的确是外星人,我真的来自外星。我以前从来没有爱过,所有的这些东西我都不懂。在这方面我是个白痴,听着,我以前可以永生不死,我可以控制疼痛,但我全都放弃了……”
她完全充耳不闻,她离我有一个银河系那么远。
“我只知道,我现在只确凿地知道一点,那就是我要离婚。真的,我要离婚。你已经毁了我们,你已经毁了格利佛,现在是第二次。”
这个时候牛顿跑出来了,它摇着尾巴似乎想缓和气氛。
伊莎贝尔无视牛顿,她作势要从我身边走开。我本应让她走,但奇怪的是,我做不到,我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走。”我说。
然后,悲剧发生了。她大力挥手,恶狠狠地甩开我。她紧握的拳头裹挟着小行星一般的速度,击在我行星一般的脸上。这次不是拍打或抓挠,而是结结实实的一耳光。爱的终结就是这样的吗?就是在旧伤上添新伤再添新伤?
“我现在出门,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消失。你明白吗?消失。我希望你离开这个家,离开我们的生活。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完了!我以为你变好了。我发自内心地以为你变成了一个好人,我给了你一个再次伤害我们的机会!我他妈的就是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