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秘密内室(第2/3页)
天窗太高,看不到外面,我觉得那正是它的目的,因为下方有一个木头踩凳;显然,没人能从草场看进房间。我爬上凳子,这让我看到窗台外面,一切尽收眼底:草场、断崖、普吉特海湾。美丽的景色。但让我尤为注意的是一棵树,被完美地置于窗框中心。它比周围所有的树都高,相当明显。它从所有树中脱颖而出。我好奇它有多老了,又知道什么秘密。
我返回屋里,让我的眼睛适应光线。壁炉对面的墙上是第二扇门。我试了试,没锁。我打开手电筒,看看里面是什么。一个贮藏室。架子上放满了成箱的毛毯,罐头肉和罐头沙丁鱼,成堆印有“压缩饼干”的罐头,一瓶瓶的红酒和水,老掉牙的火柴,一些求生工具:一把铁铲、一把斧头和一把小刀。还剩一个坚固的箱子——不是提箱,远没有那么大,但是是以相同样式做的。我打开它,看到里面装满了笔记本。没有哪本的书脊印有标题,于是我拿出一本。一本日志。我又打开另一本:一本素描簿,里面有一栋房子的图画——里德尔大宅。还有别的本子,好像是会计账簿。我又拿出一本来,打开。是伊莱哲·里德尔的日记。
1904年9月13日,周二
我开始记这本日记,是为了讨论一些神秘性质的事件,两天前,它们在本死后开始发生。我必须记下这些事件,以免忘记,或者更糟——自我说服它们根本从来没有发生过。
首先,我们必须退一步,回到周日下午,当时我在书房里发现一封留给我的信。
“亲爱的父亲,”信上写道,“昨天我希望与哈里离开。爱丽丝已经答应,我不在时,她会打理生意上的事。她相当伶俐聪慧——尽管她的父亲或许会质疑她——而且她很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如此一来,她欣然地满足了我的愿望:与我的真爱共度余生,不是她,而是哈里。她早已知道这事。
“让我幻灭的是,昨夜发生了一场意外,哈里死了。我已经把他葬在观景峰。我的心碎了,父亲,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必须去找他,因为我知道他在等我,我会找到他的。
“谨致爱意,我永远都是你忠诚的儿子,本杰明。”
昨天早晨,六点十五分,我被托马斯先生叫醒,他告诉我,有个园丁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本。他死了。
没到晚上,我已经精疲力竭,儿子的死让我百感交集。不可能形容得出来,所以我就不写了。托马斯先生把汤和白兰地端来书房给我,用过之后,我一定是趴在桌上睡着了。我记得做了个很生动的梦。在这个梦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我和我已逝的儿子爬树。我还跟他说话了。本杰明。他对我说话。我无法辨清他的话语,对他的出现也感到不安,所以我被扰醒了。
我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手中有一支笔,更惊讶的是,我发现桌上有一张卡片,上面写了字……是我自己的手写的字!可能是我睡觉时写的吗?似乎不可能,可是……
“我会留下陪你,父亲,”卡片上说,“把我葬在观景峰,哈里的身边。你从不理解我们的爱,但为我做这件事吧,因为这能让我知道,你理解我们所有人都是相连的。如果你做这件事,我就会留下陪你,照看北邸,直到它被归还森林。等到那时,你的救赎就完成了。我的安宁,我赐予你,本。”
今天早晨,当我坐在书房里,眺望窗外在微风中摇摆的树木时,我看到他站在窗帘旁。我的本!他在陪我。我知道这是真的,而这本日记会向我证明,否则我会说服我自己,我的幻景都是头脑混乱的产物。
我被这篇日记迷住了。哈里不知怎么的死了,就在他和本准备私奔的时候,本第二天就死了。一定很可怕。但我觉得最吸引人的,是伊莱哲在梦中写下的字条。一张来自本的字条,在伊莱哲做了很生动的梦之后。就是本,那个鬼魂,显然,他以睡着的父亲为通道,写下了字条,正如他借用塞缪尔爷爷来为他写字一样。
我翻过这页,读下一篇日记。
1904年9月17日,周六
我们今天埋葬了本。早晨有一团冷雾在墓地附近迟迟不去,后来才散开。没有下雨(在我儿子下葬之日,谁敢下雨)。葬礼的出席人数让人很震撼。托马斯数了数,至少有四百人。按照习俗,我们向所有人提供食物。大餐上开了许多桶波尔图红酒——全是上乘的。我为什么还要存酒呢?还有什么聚会更适合喝它们?我动过一个念头,可以立起一个祭坛,宰一只羊来献祭,因为我觉得,本或许会为那个大笑一场。托马斯提出,那么一种姿态或许会被媒体误读。我还稍微想过,搞一两个报纸编辑来摆在祭坛上献祭,好让我吃掉他们的心。又一次,我被托马斯的理智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