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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弥吧,他说现在很烦恼。”也许是见裕弥寒暄完之后就默不作声了,由良急了,补充说,“于是我就想,要不找多田先生他们商量商量看吧。”
“烦恼?”多田微微弯下腰,仔细看着裕弥的脸。由良从一旁伸出手,轻轻抓起裕弥的手递到多田眼前。
“你看这个。”只见裕弥的手上有着一道道细细的割伤和擦伤,“他被逼干农活,但补习班又不能不去上,裕弥都累趴下了。”
听到“农活”,多田自然第一个联想到了HHFA。想要再多了解一些详细情况。也因为由良好不容易把自己看成依靠,所以也就不忍心弃裕弥于不顾。虽然不可能向小学生要报酬,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便利屋,听人家讲讲总还是做得到的吧。
“要不要喝果汁?”多田向由良和裕弥提议说,“有一家叫作‘咖啡神殿阿波罗’的蛮有趣的咖啡馆,我请客!”
由良和裕弥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不料行天却唱反调说:“呃——我不行啊!衣服湿了,店里的椅子坐不下去。”
“垫几张报纸不就行了?货斗里堆的应该有。”
“穿着湿衣服喝什么果汁,肚子要受寒的。”
“那么,你一个人回去得了。”多田叹了口气,“正好,你帮我把小皮卡开回停车场。”
“我可是只懂得前进的男人。”行天煞有介事地陈述道,“不会左拐右拐,也不会后退,行吗?”
怎么可能行呢?
“抱歉了,”多田重新向由良和裕弥提议,“你们能跟着一块儿到事务所来吗?我拿果汁给你们喝。”
两个小学生都乖乖地同意了,不料行天又泼冷水:“多田,有一个噩耗!我今天早上把事务所的马桶给弄堵住了。你与其带由良阁下他们去喝果汁,不如先疏通马桶,否则,估计我们早晚要得膀胱炎。”
“怎么刚堵上的时候不马上说!”
“因为你当时好像忙着照顾这个人。”行天说着指指春。
也许是听到了厕所的话题,春小声地说:“我想尿尿。”因为由良和裕弥在场,她表现得比平常文静一些。
“知道了。”多田给出了结论,“行天,你帮我带他们三个到‘阿波罗’去。到了‘阿波罗’,先陪小春上厕所,给由良阁下和裕弥君点好他们喜欢的饮料,好吧?”
“呃——”行天俨然一副真心提不起劲的样子,“多田你干吗?”
“我先把小皮卡开回去停好,顺便到事务所通一通马桶。然后马上拿着你的替换衣服上‘阿波罗’。”
“在这期间,我得直挺挺地站着看孩子吗?在咖啡馆?小鬼头们却能坐着喝果汁?不怪吗,那样儿?”
“你平常不怪吗?别在意。”
多田把孩子们托付给不情不愿的行天,一个人坐进了小皮卡。
事务所的厕所压根儿没堵塞。拿着通马桶的工具——在多田便利屋,习惯称之为“卡嘭”——站在马桶前,多田失望透顶。实在太不像话了,行天这家伙。难道他不惜撒谎也不愿意听裕弥讲他的事情吗?
将行天的替换衣服装进纸袋,多田奔“阿波罗”而去。
由良和裕弥坐在座位上,正饶有兴趣地四下张望着店内的装饰;春坐在他俩对面的椅子上,在试着把手指戳进桌上摆着的那只河马烟灰缸的嘴里。至于行天,他就站在春的身边。并且特地站在桌子和椅子的中间。就应该更加满不在乎地靠墙边站着才是啊。活像个回答不出老师的提问而被罚站的差生。
理所当然地,行天引起了周围客人们的注目,但由良和裕弥似乎决定了不在乎行天,他俩无视笔直站立在自己正对面的这个男人,开开心心地说着诸如“那面墙上装饰着一只鹿首”、“好厉害!就像森林一样”之类的话。春这时又把河马烟灰缸拿在手里,教它去咬行天的腿。
“嗷——大口大口。”
“好了好了。行了,快喝果汁吧。”
噢,行天在拿普通人的态度对待春!不,似乎该说是孩子们以宽宏大度的心接纳了行天。可不能一味地让他们照看行天。顶着诸位客人的视线,多田鼓起勇气靠近餐桌,把纸袋递给了行天。
“多谢。”行天说着,跑进“阿波罗”的洗手间换衣服去了。估计他明白谎言已揭穿,可他既没发怵,也不见丝毫尴尬,只扯动一边的脸颊笑了一笑。
多田向店员加点了咖啡后,坐在了空椅子上。因为是四人座,他抱起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春也许是对河马烟灰缸感到厌倦了,从多田的膝头伸长身子喝起了橙汁。由良和裕弥也终于观察完了店内,开始用柠檬苏打水和橙汁润喉咙。
行天换好干衣服回来了,坐在刚才春坐过的椅子上。终于进入了能够定定心心听裕弥讲话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