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千年前的声音(第4/4页)

拉杰玛尼坎从十二岁开始对占星学产生兴趣。他阅读了父亲的书籍,但他的父亲并不赞成。他说,学占星得不到回报,要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的印度取得事业成功,必须去上学。为了迫使他去学校,父亲还打了他。一天,一名善雅信(放弃世俗物质生活的流浪者,只系一条缠腰布,靠慈善救济生活)路过他们的村庄。善雅信看着拉杰玛尼坎的手掌,告诉他的父亲,这个小伙子不会遵循他的意愿学习,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在其他种姓、部落和种族中出名,他会坐在轿子上四处溜达,娶一个乳房上带痣的女人。

“这一切都成真了。”拉杰玛尼坎说。他在家附近的一个村庄学习了占星学。1938年,他移民到新加坡,被这里所有种族和宗教的人熟知。至于轿子,他笑了,他现在开一辆沃尔沃。

“有痣的妻子?”我问道。

这件事发生在日本占领新加坡的时候。所有未婚的年轻人都被围捕并派去建造被称为“死亡铁路”的泰缅铁路。所以拉杰玛尼坎必须立刻结婚。媒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完美的人选,但她没有那颗痣。时间紧迫,媒人继续搜寻,终于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女孩。于是他们顺利结婚。就在他们的金婚纪念日前夕,妻子突然去世,拉杰玛尼坎因此病倒。“我唯一遗憾的是,我没有和她一起走,”他说。这个例子又一次证明了爱情不是出发地,而是终点站。

我问拉杰玛尼坎他是否计算过妻子或他自己的星座,是否能够预测到他自己生活中的事件。

“占星家就像医生。如果他自己生病了,需要手术,就必须去找别的医生。”他说。在善雅信之后,他从来没有找别人为自己占卜预测,因为他受到了杜尔迦神的指导和保护。说着,他的眼神转向图片中一个坐在老虎身上的女神。

他告诉我好几个由于他的提醒而使客户避免危险的故事,也有一些客户没有听从他的预测的案例。我觉得最好的故事是拉杰玛尼坎本人——如此坚定安详,对解读别人的生命之书如此自信。

我向他表示感谢,并留下了装有卦资的信封。我几乎是踮着脚轻轻走出他家。这个男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也令我饥肠辘辘。我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工薪阶层的廉价餐厅,便进去坐在桌子边。巨大的空间里铺着水泥地板,有好几个摊位,每个摊位后面都有一名中国人在烹饪自己的特色菜式。顾客盯着沸腾的锅进行挑选。我吃了一碗美味的米粉,上面浇了豆芽和薄薄的鸡肝片。

整个社区无可挑剔:干净整洁,平整的草坪,修剪妥帖的树木,清理过的排水沟,看不到任何纸屑和烟头的街道。人们低声说话,以避免互相打扰。

我想乘船去雅加达的所有尝试都失败了。离开新加坡的唯一方法是乘坐渡轮到最近的印度尼西亚岛屿民丹岛,再从那里找船去雅加达。我别无选择。当我结清账单、背起背包时,感觉得到了真正的解放。

甚至连出租车司机问我为什么要乘坐渡轮、我在新加坡住了多少天、我买了什么,都丝毫没有影响我即将离开那个空调小岛的欣喜。在前往吉宝码头的途中,出租车经过我曾居住多年的房子,但我不敢下车去看。我担心它已被塑料改造、毁坏、重建,或者像计算机内存中的文件一样被“删除”。我想将曾经的新加坡留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