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巴黎——意大利——巴黎(1847—1852) 一些已经触及的问题引起的思考 1(第3/5页)

,必须忠于丈夫(关于他没有谈什么),听他的话。

婚姻一旦脱离神秘主义的领域,立刻成了一种手段,一种外加的措施。心有余悸的“蓝胡子”们引进了它,只是这些蓝胡子已剃掉胡子,变成了“蓝下巴”,拉乌尔戴上了法官的假发,穿上了学者的衣衫,成了人民议员和自由主义者,法律的神父。民事婚姻作为政府的经济措施,使国家摆脱了扶养孩子的责任,进一步把人们与私有财产牢固地拴在一起。排除教会的干预之后,婚姻成了把自己的身体终生献给对方的奴役的契约。执法者对信仰和神秘主义呓语并不过问,只要契约得以执行便成,如果不执行,他有办法给予惩罚,强制执行。为什么不能惩罚呢?在英国这个法律传统最发达的国家,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被帽子上系红绶带的老征兵官用啤酒和杜松子酒灌醉,骗进团队之后,便可以用骇人的刑罚折磨他。那为什么不能用耻辱、剥夺财产和提交法庭审判等办法,惩罚一个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少女,强迫她承担契约义务,保证终生相爱呢?她作出了过多的许诺,忘记了月季票是不能转让的。

但是“蓝下巴”也碰到了自己的行吟诗人和小说家。在婚姻问题上,针对契约观点,出现了精神病理学和生理学的理论,情欲绝对不容争议人对它们无法抗拒的理论。

昨天的婚姻奴隶变成了爱情奴隶。对爱情是无可指责的,也没有力量可以与它对抗。

于是一切理性的制约,一切责任观念,一切自我克制思想,都一扫而光。人必须向不可抗拒的、超越于他的力量屈服,这是与理性和理性自由,与自由人性格的形成(一切社会理论正企图通过不同的途径达到这一点)完全背道而驰的。

虚构的力量如果被人们当作真实的力量,那么它们也会像真的一样强大,这是因为它们在人身上引起的反应是相同的——不论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怕鬼的人和怕疯狗的人,在怕这一点上是相同的,他们都可能因害怕而死去。区别只在于,在一种情况下,可以向人证明他怕的东西是假的,在另一种情况下则不能。

我否认爱情在生活中的主宰地位,否认它具有统治一切的权力,我也不承认热恋可以成为意志薄弱的理由。

难道我们摆脱世上的一切偏见,摆脱上帝和魔鬼、罗马法和刑法的一切束缚,宣布理性为唯一的指南和标准,只是为了可以像赫拉克勒斯那样温柔地匍匐在欧姆珐勒的脚下,或者睡在大利拉14的膝上?难道妇女要从家庭的桎梏,终生的监督,丈夫、父亲和弟兄的统治下获得自由,取得独立劳动的权利,受教育和做公民的权利,只是为了重新像母鸽一样整天谈情说爱,不是为一个,而是为十个莱昂诺·莱昂尼15而柔肠寸断?

是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为女人特别感到悲伤,爱情的莫洛赫86吞食了一切,折磨和摧残着她,她找不到出路。她越是相信他,便越是痛苦,越是忠诚于性关系,便在爱情中陷得越深……她越来越失去理智,而她的理智本来不如我们。

我可怜她。

有谁曾严肃而公正地致力于打破妇女教育中的偏见呢?它们只是靠经验打破的,因此摧毁的不是偏见,而是生活。

人们回避我们所关心的问题,正如老太婆和儿童们遇到墓园或者发生过凶杀案的地点,总要绕道而行一样。有人怕不吉利的鬼,有人怕不吉利的事实,他们宁可待在扑朔迷离的幻想和蒙昧无知的黑暗中。在性关系的问题上,正如在一切实际场合一样,很少严密统一的观点。在这里,否定肉体、向往来世的基督教道德观念,似乎可以与面向人间的、尘世的、现实的道德观念,相安无事地结合在一起。为了逃避无法调和的烦恼,也为了免得为解决问题破费过多的心血,人们便按照各自的要求和口味,选择教义中合意的部分,抛弃不合意的部分。这是符合人之常情的,正如人们尽管不喜欢守斋,却喜欢吃油煎薄饼,尽管厌弃枯燥的宗教仪式,却欢迎快活的宗教节日。然而我认为,现在已到了在行动上更彻底、更勇敢的时候了。让遵守规则的人接受它的指导,不要违背它,而不接受的,则公开地、自觉地抛弃它的羁绊。

对人与人的关系保持清醒的观点,就妇女而言比我们困难得多,这是没有疑问的。她们受教育的蒙蔽较多,对生活的理解却较少,因此往往无所适从,在思想和感情上感到苦闷,不能获得解脱;她们经常反抗,但不能摆脱奴役地位,她们力求改变环境,但结果往往只是维持现状。

一个少女从童年起就给灌输了对性关系的畏惧心理,把它看作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