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5页)

乐队开始演奏,沃尔夫坐下来点着头,好像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人们起身离座跳舞,很多视线瞟向他们这一桌,两个坐在附近的年轻男人正低声说着什么,让女伴笑得前仰后合。

列奥盯着桌子,感到自己的脸在抽动,他很愤怒,带着种受伤和无助的绝望。他希望其他人会建议离开。

莫斯卡注视着他,理解了他的想法,便同沃尔特和其他人说:“我们走吧。”他站起身时看到其中一个年轻人把椅子转过来,好让他能正对他们这桌,脸上挂着被逗乐的笑盯着列奥。他的前额有些凸,脸很强悍,容貌粗壮而充满强力。

莫斯卡冲沃尔夫点了点头说:“我们把那人也一起带出去。”

沃尔夫研判着莫斯卡,好像他看到了之前猜测并一直希望的东西。

“好,我用我的情报卡把他弄出去,以防万一,你有武器吗?”

“一支匈牙利产的小枪。”莫斯卡说。

列奥抬起头:“不,我不想做那种事,我们走就行了。”

赫拉挽住莫斯卡的胳膊。“是啊,我们走吧。”她说。其他人也站起身。沃尔夫又上下点头,好像他明白了什么。他可怜又轻蔑地瞟了列奥一眼,看到莫斯卡皱眉,便耸耸肩往外走。当沃尔夫走过另一张桌子时,他弯下腰把脸凑近那年轻德国人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声大笑可以严重损害健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亮出情报卡,知道那德国人能看得清。当他跟上其他人时,他微笑着,他们背后一点笑声也没有。

他们开车回到莫斯卡的房间里喝一杯,赫拉开始在立于床头箱上的电板上准备培根三明治。

他们都围坐在大方桌前,除了艾迪,他正躺在房间角落一张沙发椅上,莫斯卡打开上过白漆的衣柜,拿出酒和香烟。

艾迪从椅子那边问:“那些混蛋怎么没人管?”

“不会没人管,”沃尔夫说,“他以前也玩过一些危险的,但今晚他太过分了。不过你们怎么看他的大受欢迎?”沃尔夫带着被逗乐的惊讶上下晃着他苍白粗壮的脸,“这些德国佬总学不乖。你以为他们沿着街道走一遭,就会再也不想打仗了,他们热心得很,那深植于他们的骨子里。”

莫斯卡玩笑地跟列奥说:“看来你最好早点决定去哪儿了,巴勒斯坦还是美国。”列奥耸耸肩,啜了口咖啡。

沃尔夫问:“你能去美国吗?”

“哦,是的,”列奥说,“我能去。”

“那就去,”沃尔夫研究着他,“今晚的情况能说明问题,你太软弱了,不能搞开拓者那套。”

列奥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脸。

“别再提了。”莫斯卡说。

“不,不要误会我,列奥,但你们这个民族的问题是你们从不反抗,一直都是。有些人认为你们是胆小鬼,我觉得是太文明了,你们不相信暴力,就像今晚,如果我们把那人弄出去揍他一顿,也会小小地有所帮助。如果你们真的能自己建国,那要感谢你们的恐怖组织。恐惧和暴力是极好的武器。每个国家的各种组织都利用它们,从不低估它们的力量。我很惊讶你遭受了那么多之后还不明白。”

列奥缓缓地说:“我不怕去巴勒斯坦,我也清楚那是我的责任。但我也想到那将会很艰难,而我现在只想要愉悦。现在我只能这么想,而我又很羞愧自己这么想。但我会离开的。”

“不要拖太久,”沃尔夫说,“这些德国佬永远不会变,他们骨子里就这样,你每天都看得到。”

列奥继续说着,像是完全没听到:“至于恐怖和暴力,我不相信。我父亲跟我一起关在集中营,顺便说一句,他是德国人,我母亲是犹太人,我父亲是个政治犯,他是在我之前进去的。”

列奥脸上那根筋又抽动起来,他举起手按住它:“他死在那儿,但死之前教过我,他告诉我,有一天我将会自由,而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最糟糕的事情是变成像那些关押我们的人一样。我仍然相信他,有些困难,但我仍然相信他。”

沃尔夫摇了摇头:“我明白,我认识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他的语调毫无感情。

赫拉和麦亚夫人把热腾腾的培根三明治分给大家,列奥拒绝了他的那一份。“我要睡觉了。”他离开房间——他们可以听到他在隔壁,他的收音机调到了一个播着轻柔弦乐的德国电台。

麦亚夫人走去艾迪那边,好玩地推了推他。“别做梦了。”她说。

艾迪微笑着,帅气优雅的脸因为昏昏欲睡而更温柔了些。当赫拉跪在电板前,他透过自己的酒杯注视着她,想着,那将会在这间房里发生,每一件家具都鲜明地凸显着,就像根本没人在那儿。他总是这么做,在脑海里创造出与那些他根本没有接近过的女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