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5页)

沃尔夫嚼着他的培根三明治。“人们想出来的主意很有意思,”他的声调压低了些,“管理列奥那个集中营的人很可能是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只是遵照命令。在战争期间,我在反间谍部门,我们会抓到一些犯人,然后少校会看着表说‘我要在两点之前得到什么什么信息。’我们就照做。”沃尔夫从莫斯卡那儿接过一根雪茄,抽了一口,“在现在这份工作之前,我回到美国休假,看过其中一些战争片。你们知道的,英雄被严刑逼供,但他宁死都不开口,”沃尔夫挥舞着雪茄,因那记忆而恼怒,“当然,他们连暗示实情都做不到,”他顿了顿,全神贯注地盯着莫斯卡,“他们没脸承认,只要方法得当,没人能够控制住自己。他妈的没一个人行!”

莫斯卡斟满酒杯,除了沃尔夫,每个人都昏昏欲睡,麦亚夫人蜷坐在艾迪的腿上,赫拉躺在床对面靠墙的沙发上。

沃尔夫微笑:“我有一个特殊技巧。我只在给他们惩罚后问问题。就像那个新婚夫妻的老笑话:一旦四下没人,丈夫就会打妻子的嘴,然后说‘注意你的行为’。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他咧嘴笑着,惨白的脸上显出快活的好心情,“我知道你怎么想,这家伙是个婊子养的,但是,总得有人做这种脏活,想赢战争,它就必不可少。相信我,我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得到虐待狂式的快感,但这是必须的,上帝,我甚至因此得到了嘉奖。”他急匆匆地、诚恳地加上一句,“当然,我们从来没有像德国人那么凶残。”

艾迪打了个呵欠:“很有趣,但我想,我要回房间了。”

沃尔夫干笑道:“我猜,现在上课太晚了。”他让艾迪和麦亚夫人先离开,喝完酒后,他跟莫斯卡说:“下楼来,我想跟你谈谈。”他们走到楼下的街上,坐在沃尔夫的吉普里。

“那个艾迪满脑子只有阴道。”沃尔夫的语调生气又蔑视。

“他只是瞌睡而已。”莫斯卡说。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武器?”沃尔夫问。

莫斯卡耸肩:“习惯了,我猜。战争刚结束不久。”

沃尔夫点点头:“我也不愿晚上出门不带枪。”

又有一刻的沉默,莫斯卡坐立不安地挪了挪。

沃尔夫抽了一口雪茄:“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因为我有个点子能让我们赚一大笔。我猜,占领军每个人都有那么点不法收入。现在我认识很多人,钻石换香烟那样的交易,我可以帮你搞到。”

“操,”莫斯卡不耐烦地说,“我没法弄到那么多香烟。”

沃尔夫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知道,有一天你也许会需要很多钱。比如,如果他们发现赫拉在你房里,你就会倒大霉,会被送回美国,”他举起手,“我知道,你会躲起来,很多人都这么干,但你需要钱,到了紧要关头,你得把她带出德国。你们可以搞到假证件,但那个贵得要死。不管你要去哪儿,斯堪的纳维亚、法国,任何其他国家,生存都不便宜。你想过吗?”

“不,还没有。”莫斯卡缓缓地说。

“哦,我有个主意,需要人帮忙,所以才来问你。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你有兴趣吗?”

“说吧。”莫斯卡说。

沃尔夫顿了顿,抽了一口雪茄:“你知道,我们用的钱,那种军队通货,黑市贩子抢破了头想得到它们。因为他们可以把它卖回给大兵,以换取汇票。我们可以把能弄到手的所有通货换成汇票,当然,我们不能用那些有旧占领军标志的。”

“然后呢?”莫斯卡说。

“是这么回事,这两三个星期,德国贩子好像忽然得到了很多通货,我正通过帮他们把通货换成汇票来赚点小钱,所以知道。顺便提一句,我会分你一点。我有些好奇,便四处打探了一下。我听到了一个精彩的故事,当通货从美国运来时,船在不莱梅港靠岸,虽然一切都是最高机密,但还是有漏洞,结果一箱价值超过一百万美元的通货消失了。陆军没有声张,因为那会让他们显得蠢得要命。你觉得怎么样?”

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沃尔夫开始兴奋,“一百万美元。”他重复。

莫斯卡因为沃尔夫语调中纯粹的饥渴咧嘴一笑。“很多钱。”他说。

“我这样想,这钱估计已经分散到整个德国了,但这里肯定有一批人手上还有一大笔,只要我们能找出他们来。风险很高,问题就在这里。”

莫斯卡说:“我们怎么找到然后抢走它?”

“我负责找到钱,但需要你帮忙。”沃尔夫说,“没有听起来那么难,我认识很多人,我会带你四处转,把你介绍成陆军福利社的大人物,想以一条三到四美元的价格卖香烟。这个价格会让他们急不可待,我们这样出手二三十条后——我能搞到烟——消息就会传出去。然后我们说我们得一次性出手五千条,一笔大买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会有人找上我们,我们跟他们达成交易。当他们带着两万美金的通货出现,我们就下手,他们不可能找警方,不管是德国警方还是我们的军警,一找他们就完蛋了。”沃尔夫停下来,紧张地抽了最后一口,然后把他的雪茄扔到街上小声说,“这会很难,每周至少两三晚去街上晃悠,最后那一步还需要胆量。”